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高冷军医攻略法则 作者:Every沉笙 文案 本文又名向阳。设定为身材和脑袋都热血的军官攻x心性与智商均高冷的医生受。本军旅文表面严肃实则甜萌。 攻嘛,鬼畜的对待士兵,老婆面前就是妻奴。受就冷冰冰的,对着老公就热了咯。全文没什么虐的,就是暗恋然后谈恋爱然后过日子,最后决定厮守终身了。军区里过日子比一般人麻烦所以就有看头呗~ PS:本文设定架空,如有与现实雷同,一定是搞笑来的。军区背景太大,看了很多资料怕BUG,有BUG存在只能说是我智商不够,请见谅。初次见面,评论里的话称呼我小兮就好么么哒。 内容标签:强强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徒阳,徐向言 ┃ 配角: ┃ 其它:向阳,高冷军医攻略法则   ☆、军官沦陷   司徒阳是京南军区众多大块头军官中的一个,年轻热血,上校军衔,现任教官。   一群人对他红着眼,他也不会处好关系那套,于是哪哪混不出人脉,只能摆个带兵成绩秀实力,那群人就只好继续得红眼病。   但头儿有时候就是看上那些格格不入的人,这不,又给了司徒阳一批新兵带着练。   “把眼睛给我睁开!负重跑又不是让你睡觉!”司徒阳一掌拍在一小兵肩后,这家伙努力稳住身形还是直接往前踉跄了三步,差点摔个狗□□。   这可是山边啊我亲爱的老大,我不想还没为祖国做点贡献就摔下去喂鹰。小兵内心默默哀嚎。   司徒阳一记白眼,加快步伐往队伍前面跑:“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清晨的负重跑不过是开胃小菜,可对于这群新兵貌似已经是个大难题。司徒阳看着这群人萎靡不振的样子内心几近崩溃。   这次挑的新兵身体素质差成这样是不是也太搞笑了。   “教官。”司徒阳闻声转过头。   “我们以前早上不负重晨跑,三公里是量最大的时候,今天负重额超过以前我们所有额度,还要跑五公里,所以有些吃力。我们一定好好训练,请教官不要失望!”   领头说话的是班长,话音没落就是齐刷刷的一声:“我们一定好好训练,请教官不要失望!”   这嘴炮功力还真不是吹的。司徒阳无奈牵了牵嘴角,没再拿一副深仇大恨样子对着他们。   司徒阳打算着带个头就撂担子换人顶。   他自己那批得意门生可还在训练场等着他回去看着。   那一百多号跟了他快一年的兵,刚开始身体素质也是优秀的。   这么一想他的脸垮了下来,这烂摊子怕是没人愿意接,自己就得硬着头皮带着他们了。   “教官,有人晕倒了!”   司徒阳事儿还没想直了,又听到这话,面瘫脸一度崩盘。   前头跑着的班长小跑着过来,正打算背起晕倒的士兵。   司徒阳抬手:“你去看着他们,还剩大半公里跑完然后回去集中,解散了吃过早饭六点四十整再集合。”   班长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司徒阳捆着铅的腿一抬,一脚揣在晕倒那兵的屁股上。   晕倒的人没反应,他又加重力气踹了一脚。   见着这景象的人都觉得一阵肝疼。   司徒阳总算没再折腾,半蹲着扛起他一条手臂站起来往回走。   说起来倒是已经几天没去军区医院溜达了,正巧。   可不是,司徒军官最近老是不小心受伤然后去了医院一趟又一趟。   带头做个军操膝盖也能擦破皮磕个淤青,小兵们又会顺势劝他去趟医院。   于是他就成了军区医院常客,这事儿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司徒阳一直以来是对看病吃药这种事敬而远之的人。   想当年他一个顶十,一人挡住一批进攻本军区雇佣兵火力之事可是流传已久。这之所以让人津津乐道,有一茬就是司徒军官在浑身带着不知是谁的血的情况下,还不紧不慢说先回去把枪擦了。军医都到了宿舍门口了他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嘿,我还打算睡个觉呢,就流点血你们大惊小怪个啥。”   所以如今没过几天,本军区特调军官司徒阳一改往日,成天往军区医院那边跑的新闻,成了大兵小兵们在食堂吃饭时的笑料。   司徒阳把人送去医院。   小兵被推进手术室后他跟个木头人似的站在手术室门边上一动没动,眼神在泛白的地砖上停留着,心里像是真在想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其实不过就是发呆。   手术灯灭,主刀的白大褂开门。   “没事吧?”司徒阳总算挪动了下身子。大概是自己块头大,怕挡着这位医生出来。   白大褂冷冷的一记眼神:“急性盲肠炎。”   路过的人听到都憋着笑。   司徒阳脸上算是挂不住了,自己带的兵晨练练出盲肠炎了,得成笑柄了。   “昨晚上练到几点睡的?”医生发了话。   “九点就结束了,半夜有个突击训练。”司徒阳粗浓的眉揉在了一起。   一起走出手术室的人听见了,半笑不笑的插了一句:“这点强度还偷吃什么东西,你得管管纪律了。”   主刀那位医生倒是没吭声,只给了说话那人一记刀眼。   军医没资格把话说到这层面上,何况还是对着这人物。   说来军区大多数人都是对司徒阳有所耳闻的。   当初他刚调来的时候正值他名声大噪——摘了大陆野外生存赛甲等奖,组成的边防实战队在国际赛事上进了前十,其他小奖也有许多。   那人没再多嘴,转身走了。   “没想到是你主刀,麻烦了。”   这人似乎根本没领情,一声没吭,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司徒阳在后面跟着,不吭声。   他进门,司徒阳跟着走进去,带上门。   军医办公室并不是独立的,这个时候正巧没其他人。   他脱下白大褂挂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教官,要带我去训练吗?”   司徒阳本来一肚子想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咙口。   “司徒教官最近老往这里跑的消息可是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医院难道是金屋藏娇了不成。”往上扬起的声调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意味。   司徒阳没回答,下了个决心似的转身打算要走。   徐向言啊徐向言,我这些时间老往这里跑也就是想多见你几面,没别的意思。你现在倒是拿这个来取笑我了。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暗恋你。   “我早上打饭正巧打了两份粥。”   听见这话,人高马大的硬汉顿时受宠若惊,心里一下子百感交集。   回想起两个多月前——   本军区和邻军区合作组织阅兵仪式,一连排演了三天。   到第三天,沈傲军官被走火的枪伤到了手臂,和他一起的司徒阳二话没说把人抬去了医院。   司徒阳对医院的反感不是一天两天,上头把他调来以后还关照过这边卫生部的头儿,假使他受什么伤希望能给他派个人过去,别让他死在宿舍了都不知道。   这话当然也半带着玩笑意味。   “司徒军官。”司徒阳坐在长椅上,抬头,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可是被请去您宿舍过的军医,居然不认得我了?”与这话语气相反的是他的一脸笑意。   司徒阳常年面瘫的脸有了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没事没事,我说笑呢。那位军官包扎的差不多了。”   司徒阳朝着他点头表示谢意,起身走去病房。   一股刺鼻的味道。   司徒阳略微皱了皱眉。   他走进病房时恰巧一个军医要往外走,好巧不巧他往右让,那人也往右,他往左挪,那人同时也往左挪了一步。   穿着雪白大褂子的人停住,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阳登时心里有些不快。微微低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又一下子怔住。   乌黑的发,雪白的皮肤,简直不像是能在军区活下来的家伙。   “司徒你发个什么愣,徐军医都让你先进来了。”   直到沈傲发话,司徒阳才意识到自己傻叉了。   看着那军医,他愣是一句话没憋出来,只好往里退了两步。   那个人没有任何表情,迈开长腿往外走了出去。   司徒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三秒,差点没把那人踩过的地板盯出个洞来。   慢慢回头,傻愣愣的牵牵嘴角,好像是回过神了,转头朝着受伤的那位问:“手臂没事儿吧?”   “没大碍,待会徐军医给我开完药我就能走了。”   “徐军医?”   “就刚才那个。”他窃笑一下,“人家长得好看你也没必要盯着人家看,待会他药要是不给我开了我可得跟你讨个说法。”   司徒阳保持着面瘫,没接话茬。   心脏跳动速度却好像有些快了:“他全名叫什么?”   “徐向言。”隔壁床的一个兵开口,“刚调来我们这儿,见习来的。”   “那不是还挺小的?”   “算算看,二十五左右吧。”   司徒阳听着他们乱扯,大致了解了徐向言的情况。   高材生,军校毕业,被分配来完成见习,表现优秀再外调或者分配其他职务。   自己是特种兵出身,大学门槛都没迈进。   进了特种部队倒是因为自己能吃苦,成绩还算拔尖,后来磨砺来磨砺去参加了很多比赛,又调来调去被安排到了这里。但也算是个安定的差事,带兵,然后督促练习。   有些意外的感慨着,那人应当是个顺顺利利过活的家伙。   和自己不一样。   “哪位是徐军医的病人?”门口来了医生。   “我是。”   “来,您拿好单子,徐军医有个临时会议,您得自己跑一趟去把药拿了。”说完就出去了。   那位军官一脸凝重:“我说司徒,八成是人家见着你怕了,不敢来了。刚见我没人探望说好帮我拿药的呢。唉,害得我得自己去拿药了。”   司徒阳无奈,拿过单子:“我去帮你拿。”   军区的宿舍和医院没隔多远。按理说即便司徒阳从没来过这里,从宿舍远眺几眼也该知道这楼是个什么构造。是个兵都该对地形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但司徒阳果然不是一般的兵,没错,他迷路了。   路标指示二楼为取药区,可是他到了二楼只见到一群挂着吊瓶的家伙正在看电视。   然后他往回走,东边都是隔间,也没个人影。   他算是栽了。   反正都走到这边了,索性敲个门,不耻下问问个路。   敲完门里头也没人应,难道是没人不成。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   “谁?”   司徒阳赶紧回头,正打算努力挤出笑容表示亲和的时候,表情在见到面前人时又恢复了僵硬。   开门的居然是刚才那个徐向言。   “呃……呃……”他打包票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结巴。   当年在总参谋长面前他可都是昂首挺胸的,还被夸了声音洪亮来着。   “有什么事?”徐向言开口。   司徒阳像是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敲门,一下子觉得问路这种事情实在太抹煞他的光辉军人形象。   “卫生部正在开会。”徐向言催促。   “请问领药的地方在哪里?”司徒阳脸上有些发热,总算是憋出这句话。   “一楼西面。”顿了下徐向言又开口,“路标是旧的。”   司徒阳说了句谢谢,头也没回转身就走。   徐向言朝着司徒阳的背影略微眯着眼,驻足了两秒。   然后回身进门。   司徒阳快步走到楼梯口,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人是真的在开会。   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吓着他了才躲着没过来。   这么想着,这个常年面瘫的大块头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个仿若笑容的表情。   啧啧,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就是缘分这种灾难性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邻居   徐向言把粥倒进两只不锈钢碗,放在了桌上。   然后朝身边的人瞟了一眼,开口:“喝么?”   徐向言的声音把司徒阳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原来自己认得这人也有两个多月了:“喝,喝。”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司徒阳又结巴了。   把汤包倒进不锈钢饭盒,拿出筷子,走到边上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司徒阳一双。   司徒阳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为什么徐向言会有两双筷子。   他经常和别人一起吃早饭?   或者他经常帮别人带早饭?   “搬个椅子坐吧,吃完我还要去查病房。”   徐向言过少的话里透露的信息量貌似有点大,对司徒阳这呆子而言自然是感受不到的。   “噢,好。”   他很奇怪为什么徐向言连汤包都买了这么多,这明显是买了两人份的早餐。   司徒阳看着徐向言斯斯文文吃东西的样子出了神,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活生生浪费了将近五分钟的独处机会。   这段时间他虽然老是跑来这边,但十次有八次都遇不到徐向言。   就算遇到了,也只是照个面。司徒阳有一次非常认真的朝徐向言行军礼打了招呼,徐向言当时手里拿着档案,并不是急匆匆的样子,回了他一个军礼。这着实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但这之后再偶遇徐向言,对方仍旧不会主动同自己说话,哪怕弯一下嘴角都没有过。司徒阳那绝版的笑容自然也是难以展现,于是他只能主动说一句“徐军医好。”徐向言会用他特有的低沉声音回一句“好”。   司徒阳甚至怀疑,是不是徐向言从来没答应过,连那句“好”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这个大块头从不知道,他本来就长得高大,一副硬汉样,又不苟言笑,文弱的医生们见着你都低着头走过,你还巴望人家主动和你这个面瘫笑一下问句好。这和一只小黄鹂扑扇着翅膀飞过去要和一只美洲雕谈情说爱有什么区别。   徐向言拿着洗干净的碗筷擦干,放进抽屉,站起来看了眼走神的司徒阳,挑了挑眉:“教官,您该回去整队训练了。”   司徒阳点点头,压着自己过亮的嗓门说了句谢谢。   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门正好从外头被人打开。   也是个军医。   司徒阳这样想着又自嘲自己脑子抽筋,进办公室的不是军医还能是谁。   面瘫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继续保持一副过于严肃的样子出了门。   “向言~~”   司徒阳听到那句山路十八弯的“向言”,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无奈,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   “查完病房了?”   “嗯。刚才那不是司徒阳吗?”   “嗯。”   “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徐向言手上的笔停了一下:“忘了。”   “噢,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当初我被派去给他检查。就是雇佣兵进攻我们区那次,那时候你还没来呢。”他扭头朝窗外看,正巧看到司徒阳回头朝这楼瞧了一眼,然后扫到了这间办公室。又接着说,“那时候我猜吧,这家伙兴许是架子大,也兴许是怕医院。”   徐向言写完了手上的病历资料,开口:“早饭我忘记给你买了。”   还目送着司徒阳的这位像是突然看到了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抱歉,程景。”说着拿出饭卡,“请你吃中饭。”   程景,京南军区医院在任军医,普外科医师骨干,为人风趣幽默,他这副好皮囊被不少军区大佬觊觎已久。可这位已经是摆明了,他对和自己一个个儿的肌肉男没有丝毫兴趣。   程景听完这话两眼泛白,头顶几乎冒烟:“你请我一百顿也弥补不了你对我薄情寡义的事实!!”   走廊上伤病表示均听到办公室内一阵哀嚎。   训练场。   司徒阳盯着那群新兵一副要扒皮拆骨的模样,现在没个人敢吭一声。   “那个家伙,对,你,出列。”司徒阳眯着眼,所有人都觉得大事不妙。   “站个军姿动什么动,跟个娘们儿似的!”   “报告教官,我没有动!”   “你没动?”司徒阳沉了声,又问一遍,“你,没,动?”   小兵一阵哆嗦,刚才司徒阳转过身的时候他的脚挪了一步,可他根本不可能看到。   “承认就算了,说你了倒还敢顶嘴撒谎了。”   一阵风十分配合的刮过,没把士兵头上作训帽都给带跑,倒是吹燃了司徒阳的怒气。   “两百个俯卧撑,没到两百个身体碰地就重头再来。”顿了顿,“全体都有,稍息!”   所有人齐刷刷稍息。   “他做不完你们就一直站着看,他做完了咱们换项目。谁再动,陪他一起做俯卧撑!”司徒阳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全体都有,立正!”   头顶几片云散开去,夏日露出锋利的爪牙,最高温的日子即将来临。   傍晚,食堂。   司徒阳这几天心里憋火的厉害。   天不作美越来越热,这是自然规律他没法子。新兵体能的进步速度堪比蜗牛,训练方案他已经调整了一遍又一遍,只能说这是他们自个儿身体素质差他也没法子。可今儿他撞见了徐向言,司徒阳居然亲眼见着这个冷面侠和他上次撞见的进办公室那家伙一起,说说笑笑的。   军官制服本身就闷得慌,军靴里的脚这么多年也没觉着难受吧,刚他看见徐向言笑的时候却差点被粘在了水泥地上。   可当他意识到那家伙的笑不是对着自己的,心里又一阵难受。   他司徒阳明明管不着人家做什么,管不着人家要因为什么笑,跟谁在一起。   这么些年他好像也没要管着谁,可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徐向言,一切都变了样。   司徒阳买了饭端到桌上,整一天流了这么多汗,看着这么些菜却丝毫没胃口。   “司徒?”   “王大校!”   “你吃个饭发什么愣?”   “你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这个王大校坐上司徒阳对面的位子,架起腿:“随便逛逛。”   司徒阳知道一定又是什么秘密审查之类,没再追问。   “小伙子现在干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   “当初也没跟你说清楚就把你调到这儿来了,还记着那事儿吧。”   司徒阳顿了顿,摇头:“您对我已是恩重如山。”   对打小离开家的司徒阳来说,王大校是在他入部队以后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他对王大校更多了感恩和敬爱的心情。   王大校抬手摘了军帽:“这天气还真是热吼。”   司徒阳不怎记得一年前的王大校,但头上一定是没有这么多白发的。他记得王大校离婚了,当初他反对儿子当兵,后来他儿子去了边防,一走就是几年。为国家而活的人本不该有私情,但人之心性本就无法逃脱七情六欲,实为无奈。   “我办事去了。”   “啥时候休假了我去看您。”   “好,再会。”   王大校站起来的时候仍旧笔挺,戴上军帽便丝毫看不出年纪,依旧严肃英气。   这大概是军人的特质。   这时候司徒阳再想想自己,儿女私情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不该惦记。   看着桌上的食物总算又有了点胃口。   几口解决掉晚饭,司徒阳回了趟宿舍。   他作为特调有个优待,自己有独立的宿舍,边上的屋子正好空着,他就搁了很多枪支弹药和书籍在那儿。   早上被通知边上要腾出来给别人住,晚上人就过来,所以自己得先去收拾收拾。   说起来,喜欢研究机械大概是司徒阳唯一的爱好。高中那会他理科一直拔尖,后来种种原因让他半途休学,踏上特种兵的生涯。   有时候想起那会,他也想过假如自己考大学的话,应该会去搞应用物理或者机械那块。但也就是想想而已,自己现在早把那些文化知识忘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如何带兵训兵,上阵拿枪了。   拿了个纸板箱子总算把一摞摞书给装好了,估摸着那些枪只好放到自己床底下。   把书搬回宿舍,挑了个空位放好。司徒阳脑海里有些事又涌了出来,不自觉的翻了翻那些书。直到听到走廊上脚步声,他才想起来枪支家伙还没搬来。赶紧起身又出去,正巧看见一人进隔壁屋的背影。   想着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司徒阳怪不好意思的,占了人家地方还没给把东西收拾完。   “嘿,你好。”司徒阳别具磁性的声音传入那人耳畔。   “嗯,好。”司徒阳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   再看这人背影,白衬衫,牛仔裤,黑碎发。   这世界上的事情要都这么巧,自己能活到今天还真当是不容易。   那人转过身,对上逆光的司徒阳常年的面瘫脸:“你还没把东西搬完?”   司徒阳摇头,心砰砰砰跳着。   刚才想的儿女私情都是过眼云烟……好嘛那不能当真。   “那,啥,徐军医,你,你吃饭了吗?”穿着迷彩T恤的司徒阳露出健美的肱二头肌,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徐向言有些无奈的表情,却弯起了嘴角:“你只在我面前口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忘说了,保持日更一章状态。   ☆、模拟课题   徐向言有些无奈的表情,却弯起了嘴角:“你只在我面前口吃吗?”   司徒阳望着徐向言沉溺在阳光里的眼眸说不出话了。   他觉得徐向言笑起来的样子温柔的有点让他觉得眩晕。这样子的徐向言,仿佛是会发光的。   徐向言没有等他回答,转身进了房间:“把你东西理了吧,我箱子还在门口放着。”   “好,好。”高大威猛的军官这时露出的乖巧表情要是被他的士兵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得笑掉大牙。   徐向言站到一边,朝走廊外瞟了一眼。   司徒阳东西收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把脑子里的浆糊撇干净了。   徐向言现在住在我隔壁了。   徐向言刚才对我笑了。   这是不是在做梦……   司徒阳突然觉得自己特没用,不就是要对着喜欢的对象套近乎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像个样子!和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喝个酒画个拳,和徐向言又没什么不同!   也不对,徐向言就是不同。他应该不怎么喝酒,就算喝酒也是斯斯文文的才是,哪能划拳。   “司徒教官今晚有空吗?”   司徒阳到底不是个有智商的家伙,老实巴交的回答:“今晚和沈傲约了两个班要一起做个模拟课题。”   徐向言抿了抿嘴,司徒阳看在眼里却不知说什么好,看对方又不再说话,搬着东西走的时候憋出一句:“我待会帮徐军医打扫屋子吧,还早。”   “谢谢,有劳了。”   司徒阳见对方答应了,乐不可支,全然不知他那面瘫脸一下有了鲜活表情的样子让徐向言有多意外。   看他搬着东西离开,徐向言喃喃:“那家伙笑起来倒是蛮好看。”   徐向言带来的东西除了衣裤鞋子,就是一箱子医学的书还有些生活用品,总的来说行李挺少。   司徒阳回来的时候从自己那里拿来了抹布和拖把,二话没说就去了卫生间洗起来。徐向言擦了一遍书柜,把书全都给摆好了,发现这架子大得很,还留了一半位置空着。   转身看到司徒阳帮自己拖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受。打小有记忆起,自己都是一个人。搬家搬了太多次,刚开始自己有些洁癖,总会把地拖上一遍又一遍,到后来发现干不干净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拖十遍也是没用的。   “谢谢。”   司徒阳一愣,脸上又一个笑:“没什么。”   笑起来就完全是个阳光傻大个了,你手下那些兵最好可别见着你这样子。徐向言心里默默想着,嘴上却说:“司徒教官笑起来倒不大像我印象里的样子了。”   司徒阳心跳又快了一下。   还真是被他给吃得死死的。   倒腾了没多久,收拾差不多了,徐向言拿出洗干净的杯子,放了茶叶,沏好了递给司徒阳:“小心烫。”   司徒阳心想着果然是斯文人,还喝个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有时候累得慌了连热水都懒得打:“谢谢啊。”   “我一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拾干净,是我该谢谢你。”   司徒阳估摸着这是认识徐向言至今,他对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说起来,前几天我来看这屋子,书架上有书,是你的吗?”   司徒阳点头,想着这句话也好长。   “你都搬回去了?”   司徒阳又点头,补上一句:“我自己屋子的架子搬进来之前被拆了,我就没再麻烦后勤部给我安。”   “我这边架子还空着一半,你要不嫌……”   “不嫌弃。”   徐向言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想说的是,你要不嫌看书还要来趟我这边,你可以把书放过来。”   司徒阳登时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徐向言这时正巧抬手挡着脸,司徒阳又尴尬,又遗憾自己看不见他笑开的模样:“你不嫌弃我过来打搅到你就好。”   “我白天都在医院,晚上轮换值班,也没有周末。”托起杯子,微微吹了口气,抿了口茶。   司徒阳想想也是,但这样的话自己来这边他人不在,怎么拿书才是个问题。不过那些书也很少看了。   “不过这样你拿书不方便。”   “也没事,都是以前看过的书,不舍得扔而已。”   徐向言点点头,站起来:“我差不多要回医院了。”   “好,我也该回去理理晚上课题的材料。”   司徒阳回到自己屋里后觉得一阵呼吸不畅。   最后呆在走廊上,盯着隔壁的门发了很久的呆,终于舒服了不少。   前几年实战多了,现在老闷在这里带兵倒是有些发慌。遇见个徐向言分散了他不少精力,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是对徐向言有超出一般的好感,但不过是他个人想法。徐向言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家伙,一般文化人都不会选择耗上几年呆在军区。他前些时间有意查了下徐向言的资料,这样的人才国家兴许会调他去做研究。他刚进军区三四个月,已经是主刀医生了,说明他表现的很出色,这样的话被调去军区总部也不是没可能。   让他有些在意的其实是徐向言的家庭,他是个孤儿。这让他有些难受,虽然自己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但起码当初有外公外婆疼过他。   说来,这样的人都会希望早些组建一个家,更不会留在这地方。见习期满了之后他就该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超过异性许多,但一眼心动,之后还一直被吸引的,这还是第一个。那时候在部队里也有和自己一样的人,还有过一个死缠烂打追着自己不放的。说来好笑,那家伙后来负伤退了役,现在混得风生水起,钱和美女都不缺。   司徒阳转念一想,大概是钱和美男才对。   把整理材料的时间都拿来发了呆,司徒阳顿时觉得脑子有些抽筋。   今晚拟定交待接下去的模拟课题计划。   把两大班人集中在了多媒体教室,司徒阳把接下去几天的任务安排和进度分析了一遍。   原本不久后有个跨国的联合实战训练,是要从京南军区挑人的,但是这时候还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自己虽然得到消息,但是事情还没定是其一,这帮子人假如带着竞争性质去和队友完成任务,就会失去团结的本意,这是其二。   一个不论人数的团队能够完成一项任务,在司徒阳看来,最重要的依旧是团结与信任。   “我说完了,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   “沈教官,要不咱两个班晚上去搓一顿?”这个班班长嘴皮子是出了名的。   “你请客?”沈傲走过去拍了他脑门一记,下手不轻,“任务还没开始就想着犒劳自己了,什么德行。”   “这班是不是刚结束反恐训练?”司徒阳手里翻着资料。   “是倒是,没关系,安排已经出来了,挑了这个班,总得给上头交待。”   “才隔了三天,这也的确折腾人。”   司徒阳话音刚落,那班班长又开口:“教官,我要投靠司徒教官去。”   “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少说句话会死。”脑门上又是一记。   司徒阳这个班是他带了一段时间的一批,成绩都不错,身体素质也高,但真刀实枪实战的任务一直没被挑上。   “人司徒教官带出来的兵一个个都这么稳重,咋会带出你这么个尽出幺蛾子的家伙。”沈傲翻了个白眼。   “我们班也就班长是这样的,教官你消消气。”   这话一出,两个班一起哄笑。   “得,一起吃个宵夜,我请客。不过这时间咱就只能去食堂了,都别挑了。”   司徒阳放了话,姓沈的过去拍了下他肩膀,接上话茬:“对半开啊,我请一半,你们这群娃娃别说我小气了!”   “我为了这么大方的沈教官也得留下来啊。”班长说完这话,脑门上挨了第三下打。   说是夜宵大家其实也都吃不下多少。喝个酒来几盘子小菜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得亏明天是周末,白天除了晨练没其他硬性规定,大家想着也就可以放开多喝些。   一帮子人说说笑笑,有几个兵还说露两手自己去做个菜,每天高负荷高压强训练的人,这个时候也看不出疲倦的样子。   当时时候也不晚,八点出头,照理说食堂也还有饭卖,但不知怎么的整个食堂没个人影。司徒阳想着不对劲,让大家先坐下来,自己去了食堂工作区。   一个个戴着口罩,手里拿着笔和簿子。猜到是卫生突击检查。   司徒阳想起王大校那天也过来了,肯定了这个想法。   果然所有人出了食堂才在门口见着摆着的黑板,上头写着晚饭七点结束,今晚不接酒席云云。想着怎么也不锁了大门,真是白开心一场。   大家过了兴头,都说还是回去洗洗睡了。   “得,任务结束我和司徒教官把这顿补给你们,咱到时候吃晚饭,吃它三大桌子菜!”   “好嘞!”这下子一众阿猫阿狗才像是活了过来。   司徒和沈傲对了个眼神。这次实战模拟的任务布置下来,表面轻松,但任谁心里都打不好算盘。走一步算一步。   司徒阳揉了揉太阳穴,往宿舍走去。   没走上几步就撞见了一伙人,也没穿制服,料想是技工或者医生。   司徒阳定神看了一眼,看到了徐向言。 作者有话要说:     ☆、偷亲过后   司徒阳定神看了一眼,看到了徐向言。   还有那个山路十八弯直接叫向言名字的家伙……把手臂搭在了徐向言肩上半搂着他。   直男也不会这么搂人吧。   司徒阳尽量告诉自己别多想。   “司徒军官!”   这声音有些耳熟。   那个山路十八弯居然认得自己……   “你好。”司徒阳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   “司徒军官八成又忘记我了。我是那个上门看病还被您嫌弃,主动告诉您您同事手臂包扎好的那个医生,还有……”   程景被徐向言白了一记眼,没说在办公室撞见这码子事。   但在司徒阳看那分明是眉来眼去,心里顿时一落千丈。今天徐向言就算是朝他笑了不止一次,但在这人面前好像还是没个一星半点优势:“不好意思,以后不会忘记了。”   他洪亮的声音这时倒是低沉了下去,徐向言挑了挑眉。   “他是程景。”十来号人突然拿看火星人的眼神看向了徐向言。   “噢……程景你好。”然后又拿看水星人的眼神看向了司徒阳。   十句话用一句顶替,一句话就忽略不说的高冷男主动开口,从不和任何同事打交道的面瘫男主动问人好。   今晚不是突击检查各部门吧,今晚是哈雷彗星要撞地球吧……?!   “我回去了。”徐向言往前走一小步,躲开了程景一直要搭上来却还没碰到他肩的手,“大家继续散步吧。”做了个挥手的手势往另一个方向迈开步子。   普外科部门今晚抽中了头彩,在所有部门里成了被抽查的炮灰。徐向言其实老早知道这码子事情,那天紧急会议就是内部讨论得挑个医生质量高点的部门做那当头炮。   普外科里一些人说出来兜个圈子,好久没穿个便装轻松轻松了。   谁知道这样还能遇到司徒阳。徐向言心里倒是感叹,那人和自己身上大概是安了磁铁,总这么没头没脑的相互吸引着。   看着在前面走的司徒阳,徐向言又是禁不住要笑。问了别人好也没听到别人回答就往前走的人,这一定是天底下独一个。   司徒阳突然停下了脚步,徐向言跟着他停了下来。   徐向言以为是他发现自己跟在后面了,谁知道他又迈开了步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司徒教官。”   司徒阳这才停了下来,回头。   “向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叫错,“不是不是,徐军医。”   司徒阳暗道自己笨到天际,刚才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山路十八弯叫的那句向言,现在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没事,就那么叫吧。”   司徒阳一下受宠若惊。   “我叫你教官也是礼貌,以后我去掉这两个字,可以吧?”   司徒阳用力点点头,一下子觉得这进度快的就像他不用带那些兵,他们已经可以上阵实战了。   徐向言这时候看司徒阳那个呆瓜子的样子硬是忍住没说,他们认识也已经几个月了。   “回去?”   借着月光,司徒阳可以看清徐向言的样子。线条分明的锁骨,纤长的脖颈,高挺的鼻,嫣红的唇。   他吞了个口水,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嗯了句。   “一起吧。”   这个时候司徒阳有些贪婪的想,要是有一天可以听到徐向言对自己说一起回家,自己大概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他们住七楼。   对于天天锻炼的军人来说七楼没什么,但司徒阳觉得对徐向言来说这一定很艰难。但事实却是两个人同一个步伐爬到了七楼,都是没喘气。   司徒阳觉得有些诧异,但又很开心。   徐向言开门的时候好像想起什么,问他要不要喝酒。   “啤酒,刚才买的。”   “去你屋里喝还是我这边?”   “随你。”   徐向言站在门口等着司徒阳的回答,司徒阳觉得今晚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发生这么多事让他完全来不及消化。   “我这边吧。”   徐向言点头,重新锁住门,然后走过来站在了司徒阳身边。   司徒阳想,待会醉了的话一定要保持正直的思想,绝对不能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司徒阳的酒量非常好,何况是啤酒,几罐下肚根本就没感觉。   他刚开始看到徐向言和他一样拉开就喝的样子,先是笑了好久。徐向言问他为什么笑,他又不知怎么说,于是又把那些含情脉脉的话烂在了心里。   司徒阳发现徐向言爷们儿的很,喝酒也是,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文弱书生。不知怎么心底里又涌上一股喜悦。   “向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啤酒?”   “刚才说一起喝一杯,我提着袋子。走的时候忘把袋子给他们了。”   “那他们发现了明儿不得说你。”   “本来这也是我请客,明天再请一次。”   “明天就上班了,哪能喝酒。哈哈哈向言你好坏啊。”司徒阳单纯是借着酒劲才敢这么说话。   徐向言仰着脖子把一罐喝完了,捏扁了易拉罐,往远处的垃圾桶一丢。   咵一声,进去了。   “下次一起打篮球?”   “跟一群教官一起打篮球?”徐向言摇头,抹了抹嘴。   司徒阳盯着徐向言亮晶晶的唇移不开眼,徐向言又拉开一罐啤酒:“你今晚不是有课题?”   “本来是要请那批兵吃个宵夜,谁知道食堂被抽查了,然后就回来了。”   “说起来,司徒你在那群军医口里可是出了名的。”   “怎么个出名法?”   “他们说你被调来的时候就是顶着光鲜亮丽的头衔,得了很多奖,一来上头就给了你最难带的兵,你却把他们带成了最出色的一批。”   “原来是夸我啊。”司徒阳有些不好意思。   “你以为是什么?”   “还以为是我不近人情,不会说话之类。”   “你……倒的确如此,但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才更觉得你厉害了,说明你没作弊。”   “向言你才是厉害人物……”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用礼尚往来。”徐向言说话有时候太过像他的为人,给人一种冷漠的错觉。   “我说的是实话。”   “你为什么讨厌医院?”   “连你都知道。”   “为什么我不知道?”   “嗝……”司徒阳打了个嗝。   徐向言笑着笑着趴在了桌上。   “我啊,是私生子。母亲生下我没几年就死了,外婆外公养大我。家里很穷,我大了一点,就打算去当兵,后来阴差阳错进了特种部队。我对母亲的唯一印象,就是外婆外公在医院里抱着我,我哭着,对着已经闭上眼的母亲,一直流眼泪……”   徐向言头枕着手臂靠在桌上,侧着脸,望着司徒阳。   “后来我有些钱了,我把大部分钱都寄回去。我一直觉得是我挣的钱不够多,所以只想着再多做些工作。直到后来外婆外公都走了,我才后悔没回去给他们养老。再多钱也没用了。”司徒阳讲着讲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下又觉得脑子其实是清楚无比的。   “后来我遇着你,谁让你正好是军医,成天都在医院里……”   司徒阳觉得这语言组织的不大好,微微侧着眼睛偷瞄徐向言想看他什么反应。   想不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向言?”   没有反应。   司徒阳又庆幸,得亏没听到他最后这话。心里又一阵酸,其实还不如听到。   老这么藏着掖着,自己也怪难受的。   他四处望了望,又骂自己笨,自己房间,周围当然没人。   “向言?”又叫了一声,“你睡着了?”   司徒阳伸出拇指,磨挲着徐向言的唇,那种触感让他的心脏一阵狂跳。   鬼使神差的,司徒阳凑上去,把自己的贴到他的唇上,只是那样压住,没有其他动作,然后缓缓挪开。   司徒阳看他没醒,拿手指摸上自己的嘴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翌日晨。   司徒阳起了个早,去食堂打了早饭。   昨晚徐向言趴在桌上睡了一会醒过来之后就回去了。   他打算送份早饭给他,然后带兵去晨练。   拿着早饭往回走,想着要是向言还没起的话要怎么办,叫他起床吗。   现在的确是太早了,六点还没到,太阳还没见影子。   “司徒!”   “沈傲啊。”   “正巧了,你去趟白卫那边。”   “咋?”   “抓了个偷情报的。”   “情报……唱的哪出啊?”司徒阳揶揄。   “你带的新兵里的。”   听到这句,司徒阳脸一下就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调去特种   “白司令。”司徒阳敲门。   “进。”   “你摊上事了。”   “沈傲跟我说了。”   姓白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那人刚开始一句话不说,被关起来了,突然说要见你。他是单线联系也罢了,混进来的要不止他一个,这事儿就难办了。”   “您说吧,我要怎么做。”   “你来了一年多了也没个觉悟?”手重重的敲了下桌子,“你之前呆在边防,那边管得紧,出了事也是封闭消息。”眉头皱的又紧了一些,“搁我们这儿,那兵要是真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说的不好听些,你立的功劳越多,就越危险。”   “新兵资料审核时我也参与了,是我不够仔细。”司徒阳现在脑子里倒是有些空泛,自己现在要是因为这事被搞得退役了,出去能干什么。   “我收到他的资料了。”白司令眼睛眯了起来,点开邮件开始浏览。   “你现在的职务先停掉,手里接的事我都会安排人来接,你下去我们军区的特种部队当教官。具体带哪个我叫人再通知你。”   “明早?”   白司令阖眼:“今晚吧。”   他这意思是今晚之前要交接完所有事情。   “司徒还想问一句。”   姓白的不置可否。   “那兵的名字。”   “你想去见他不成?”   “我带了他们一个多礼拜,我不觉得有人怀二心。”   “不是每个兵都一个样。”白司令眉毛皱在了一起,“你是还小,你到了我这岁数就不会这么想。有些事要睁一眼,闭一眼。”   司徒阳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白司令这话不是表面的意思。   他往宿舍走,想着这下好了,今天一天都能休息了。   自己本来也是特种兵,现在又要回去那环境了。   他之前还当过一阵子炮兵,有个头和傻力气,稍微带点脑子就成。带炮兵也不错。   得,怎么不直接把自己扔去当炊事员。   当初把他从西南特种部队调来那会儿,正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整个精英部队里他是佼佼者,可那会有人告密,说队里有人向境外贩卖情报。那时有个国际的野战比赛,他训练了整整几个月,到了要出发的时候他被通知没了比赛资格,要调职了。他是当头被浇了冷水,透心凉。   现在又是这茬,好不容易带出个像样子的连,又因为一情报员混进新兵,他辛辛苦苦一年的成果要直接送给别人了。早知道不接那批新兵倒是好。   奶奶的,那批卖情报搞情报的,我司徒阳是怎么惹着你们了。   司徒阳走到自己屋子前看到夹着的条子才缓过神。   开了门,抽出那纸,字迹蛮清秀。   “中午前找我一趟徐”   司徒阳的肚子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刚才把早饭丢给了沈傲,自己现在还没吃早饭。   抬手看表,这不就是中午了。   司徒阳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徐向言。   徐向言稍微摇了摇头,然后走了过来,到自己面前。   “去吃中饭。”   司徒阳有一秒愣神。   “早上有个你带的兵来找你,没见着你人,敲了我门。就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许班长是被冤枉的。”   司徒阳没做声。   徐向言也就没再开口。   过了一会司徒阳自言自语:“原来是姓许那小子。”   “我没碰什么碰不得的机密吧。”果然是徐向言,玩笑话也是够冷。   “碰了,你都知道人家姓了,这下好了,你上了贼船,别想下去了。”   徐向言挑了挑眉,心道你这会倒是不结巴了。   直到在食堂买完饭,司徒阳才开口:“我可能要换宿舍,接下去去哪里也不清楚。”   徐向言点头。   司徒阳虽然知道这本来也和他没关系,但心里还是不好受:“我就跟你说一声。”   徐向言放下筷子:“那张纸背面写了我邮箱。”然后咳了一下,站起来,“你要水么,我去趟隔壁小卖部。”   也没理会司徒阳的回答,走了出去。   司徒阳心里算是好受了些。但他假如意识到徐向言刚才那是害羞,他大概就要乐的蹦起来了。亏了徐向言出去了,没给他这个机会。   京南军区的特种部队不止一队,这营归这营,南边方向的营还有俩。假如要把自己调开了去,应该会把自己送到那边。那就铁定要换宿舍楼,这边离那里脚程有二三十分钟,太远。   徐向言拿着两瓶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司徒阳低着头,也没吃几口桌上的菜。   “既然是机密,怎么没把你保护起来。”   “我以为我早上就要被抓起来,倒是没有。”   徐向言若有所思的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你不管那个许班长了?”   “我自身难保。”   “能说?”   “要不回去宿舍?”   “目标更大。”   司徒阳愣了愣,牵了牵嘴角:“我傻了。”   他看了看身边几桌都没人,凑近了点用几句话概括了下这次事情。   “就这样?”   “就这样。”   “我曾被当情报人员抓起来过。”   “……”   徐向言侧过头,像在说笑:“我觉得那是上头整人的法子。”   “……”   “你不会不知道……”   司徒阳摇头。   “不过就是让人退役,把跟他有牵扯的人全都降职或踢走。”   “我知道。”   “你又知道?”   “我遇上过一次。”   “什么时候?”   “调过来之前,在西南军区的时候。”   “你拿奖拿到手软那时?”   “……”   “得罪谁了?”   “不知道。”   徐向言吃完几口,又打开水喝,然后旋上瓶盖:“我呆在军区的时间不知是你几分之一,人果然需要智商。”   “你今天中午,说了好多……”大块头低垂的眸有些亮晶晶的。   徐向言不知道他会接这么一句,倒是语塞。   他不知道现在司徒阳脑子里想的是——又被整了一次,好歹换来了徐向言和自己亲密度提升的好时机,不算太亏。   “你把我送到我们医院门口我就要成为疑似串通人员了。”徐向言说这话连个升降调都没有。   “那就到这里。”   “你多改几次你邮箱的密码,然后存上我邮箱给我个消息。”徐向言见他一脸面瘫,补上一句,“听我的就行。”   “噢……”   司徒阳回去打开手提电脑,在想着这电脑应该也会被拿去检查。   接上内网网线然后打开邮箱,照着司徒阳说的做了。   “滴……”徐向言居然回复这么快,司徒阳点开邮件。   是几个前些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内部串通事件的分析。大概说的是事件的推动基本都是靠找出队伍里一人当替罪羊,不是把替罪羊说成情报人员,就说他里应外合成绩作弊,仍旧属于情报交换之类。最后对这个替罪羊无一不是丢出军队,退役了结。而整个事件完全不受这个人影响。   下面是徐向言的话:来医院的那些少将大校们聊天说的。   然后标了颜色的红字:看完即删。   司徒阳点了删除,清了垃圾箱。   自己虽然喜欢徐向言也个把月了,可是对方也从来没对自己有什么示意。这次摊上这事原本是不会跟告诉他的,也没想到他知道后竟然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想想看心里暖洋洋的,但想着可惜宿舍一换,一切又要变了,司徒阳又说不出的郁结。   再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响起。   应该是交接任务的人来了。   人走了之后司徒阳发起了呆。他倒是挺纳闷的,自己没换营。   照理说都是被人坑了,肯定要把自己往远里调。   可是职也没降,只不过带个特种兵,更累一点。   说到这个,自己被安排去带海鹰特种队。他早听说要建那样一队人,定向为结合特种训练要求的海军陆战队。得亏刚建,自己是被拉去负责基础项目。不然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自己半路搞不好会先累死。   但这样就不用换宿舍,倒是很好。   想着想着不愉快的心情也就消了许多。   过了些时候,又有人敲门。   “进。   “向言啊……”   “猜到你不会被换走了。”他像是松了口气。   “怎么猜到的?”司徒阳当然是注意不到。   徐向言指了指自己脑袋瓜。   “你现在还没接触到,这事肯定藏着□□,以后长个心眼。”   司徒阳点头,瞧着徐向言说话的样子,发愣。   徐向言这些时间,仿佛因为眼前的人多了不少表情:“少校,你真是块木头。”   好久没人提他军衔了,说来他当初要是没调来这里,早能往上升了。   “所以我也就是个少校。”   徐向言耸肩:“明儿好好干,第一天。”   司徒阳嗯了句,徐向言看他整个心思都没在这里,不打算再暗示些什么,又问:“你在想许班长?”   “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   徐向言站起来,司徒阳以为他要走,又开口:“等等。”   徐向言侧头,自然光线衬得他线条柔和,整个人都晕着暖光似的。   “向言,谢谢。”司徒阳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刚才就想,一句谢谢总是要的。   军区里没几个人会跟你把话摊开了说,更何况是今天这档子事。   徐向言朝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司徒阳再怎样想歪,想着也许徐向言是知道自己怎么想,这是做出个回应,也觉得不合理。   噢,因为徐向言能喜欢自己这个假设,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徐向言站起来原来是去找水喝。   “那个……”   “嗯?”   徐向言喝了一口,表情有些纠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那个暖壶里的水是,好几天前打的了,虽然喝起来有些味儿……不过喝了应该也,不会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     ☆、几亿光年   调职第一日,晨。   司徒阳等着针对性项目的教官把特种队那帮子人带来,想着第一天不能迟了,于是早到了半个钟头。   今天早上起床觉得头晕乎乎的,简直像是回了新兵时期。想想看昨天一天也就是没吃好。再一想,这人果然不能惯着,一顿没吃居然就扛不住了,这可不行。   听到“一二一”洪亮的声音,他扬起下巴,眯着眼朝着不远处看。   那个背着医药箱的兵,长的咋这么像徐向言。   不至于饿出幻觉吧……   “立正!”   那教官也是个身材魁梧的主,一站队前明显比所有兵都壮了一圈。   司徒阳习惯性拿眼睛测量了一下,身高么,跟自己差不了几公分,185上下,体重的话,比自己还结实是肯定的。   旁人看来他现在那眼神,就是他专有的傲气。   “这是你们新教官,叫人!”   “教官好!”   “你们好,我是司徒阳!”又恢复了洪亮高亢的嗓门,“我昨天看了每个人的资料,大家都非常优秀!我很高兴能来带你们训练!”   司徒阳的这副好嗓门十分鼓舞人心,他陆陆续续说了一些表扬的话,又扯了扯远大志向,说了说军人的终身梦想,差不多了,终于说了句结束的话。   然后听到了大家齐刷刷的掌声。   有几个被唬住的兵还真崇拜上了这个硬汉,边鼓掌边仰起头,好像这就能朝那军人的终身梦想更进一步。   “然后这位。”挎着医药箱的那个兵从部队后面走出来。   司徒阳依旧觉得这人长得很像徐……   “这是从军区医院调过来的医生,徐向言。”   司徒阳在大家的掌声里头更晕乎了。   “别看徐军医文气,人家是读书人,刚毕业的硕士,来我们这里实习。有什么急救问题就去讨教,实战了指不定就是保命法子。”   这教官倒是个好人,把徐向言要说的全给说了。徐向言鞠了个躬,连个笑也没给,更别说开口了。看那教官说完话,排回了列队最后。   “司徒你看看,你今儿是刚来,要不先按我那方法练,你要有啥想说的咱再商量。”司徒阳哪里听不出来,这是个下马威。   “您说了算。”这教官一看也是比自己大了不少岁数,当他是个长辈供着,没什么错。   “那敢情好。”   “全体都有,向右,转!”   司徒整两个小时都跟在这教官后头,把操练方法记下来,心里憋得慌。   自己独创一套方法的确是好,但要是这样练不如按照上头标准规规矩矩来。这群特种兵这两个小时的训练量整体也许是不低的,但这教官不计时,不计速度的训练在司徒阳看来毫无意义。负重耐力跑不计时也罢,连单双杠、俯卧撑都不计时就说不过去了些。   直到训练完毕,那教官喊了解散,司徒阳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教官。”司徒阳扭头瞟了眼徐向言走的方向,“我还不知道您是那五位教官中的哪位。”海鹰有五位在任教官是资料上有的。   “张毅。”   “是您啊,久闻大名。”司徒阳一顿,“张教官,以后多担待了。”   “别客气。你看你还有事没,一起去吃个早饭?”   “好。”   “那叫上徐向言同志一起吧。”张毅朝着前头喊了句,“向言同志!”   大块头面瘫脸上嘴角抽了抽,你们谁谁上来都直接叫向言,就我最憋屈。   早饭没吃几口,张毅却一直抓着徐向言不放,问东问西。   “小伙子大学里是搞哪方面的?”   “临床医学专业的。”徐向言往简单里说,免得还要解释个半天。昨天就已经到这边来报道过了,他现在问东问西套近乎做什么。   他对其他几个教官印象都没差,张毅是例外。   说话带着明显的过分自信却又摆出副老好人样,这人想磕碜死谁。   “我听你老师说你想搞那些高深的,科研?”   “老师也中意那些。”徐向言拿着筷子,也不吃多少。   司徒阳在边上还喝着大米粥就着酱菜一口一个香,听到这话心里咚了一声。   像玩射击游戏里提示目标移动,请注意瞄准似的。   “他给我说你有个实习项目要下连当卫生兵,后来挑了我们这边特种的,我就想着一个搞科研的……”张毅说着又想起什么,“说起来我这儿有两个兵想跟着你学东西,你看?”   “您安排就好。”   三个人吃完了往回走。   按照等级张毅走在最前头,徐向言后头跟着,司徒阳就磨磨蹭蹭放满了步子,挪到徐向言边上慢慢走,两个人离了前面那家伙几步路。   “你居然挑了海鹰。”   徐向言点了点头。   司徒阳见他又不开口了,一下又觉得那天对着自己唠了很多话的徐向言,一定是在梦里遇见的。   一个大男人患得患失,蛮好笑的。   “科研,研究什么?”他抬头看看天,热的有些过,这才早上。   徐向言停顿两秒:“战创修复、组织再生。”总结的蛮具象了。   “我不懂。不过我知道我们总部医院有个科学院是吗,那边就是搞这些。”   “我本打算去那,但……”   “我说,你们两个认识?”张毅这话说的分贝也是够高的,边上一队练军操的都纷纷侧眼看了过来。   “之前我战友去看病认识的。”还真是概括的好。   “到地方了,向言你去拿了箱子,待会边上坐着给我那兵讲讲,我把他们叫过来。”   徐向言点头。   司徒阳叹了口气。   徐向言拿着医药箱出来,望着司徒阳颇高的身形,后边拖了长长的影子。   挡住了热烈的阳光,蔽出阴影。   看见他脑袋低下去了,手插在口袋里,却还站如山,不动分毫,严肃却英气。   徐向言眯起了眼睛,光太强了。   张毅把自己两个要开小灶的兵拉来,然后拍拍腿就走人了。   再来的军官告诉司徒阳,他们几个人划分过了,晨练部分是由他负责,现在他可以去办公室跟张毅同志商量训练计划。   司徒阳得出一个结论,排挤他的不止一个。   自己还不是照样拿工资,你们排挤我也没多大用处。他挑了个树荫,近一点就是徐向言在给那两个卫生兵讲课,远一点就是那批正在抗暴晒形体训练中煎熬的特种兵。   那项目记忆再深刻不过,说的简单点就是,每个兵平举着АК-47,枪口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晒两个小时就算完成任务。   现在想想其实也是简单的,等到他们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前方不知道多少米就有个陷阱的环境里,身上还带了数不清的伤孔和血渍,非要靠软体动物和混着泥巴的水填饱肚子时,那枪感觉起来,可比一块砖头重多了。   这要教官盯着干吗,那时候他们练习,也没АК-47,是算算看差不多重量的棒子,栓的也不是一块砖头,是两大块石头,看他们姿势摆好了,教官进屋喝酒去了。人还说了,折坏了枪没钱买,砖头没地方搬,石头一边一个还稳当呢。当时自己也就这么过来了,这么一比现在训兵还真是优待了。   当初在烈日底下湿透衣服裤子,鞋一拧巴都是一滩水,现在回忆起来,就剩自己这古铜一样的皮肤是个证明了。想想看真好笑,眼睛却忍不住要湿。   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走么。”   “你什么时候站我边上的……”司徒阳这时候倒觉得阳光刺眼了。   “那教官说今天过节,这练完就可以散了。”   “什么节?”   徐向言眯着眼看他,三秒。   整个军区都要去吃一顿喝几杯的日子,今早升国旗司令不还上台致辞了。司徒阳的心思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司徒阳起身,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说,脑子里简直要长草了:“你先回去吧。”   徐向言没做反应,回到原处坐下。   司徒阳这时候看过去,后头几个人已经在乱动了,那教官没了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回了办公室。   他现在才知道压根儿没自己说话的份。想到今儿早上自己那段慷慨激昂的雄心壮志,真不知道说给谁听,有够丢人。   走上台阶,敲个门进去办公室。   “张教官。”   “才进来找我?在外头盯着他们到现在不成。”张毅那话没什么语气,“我差不多收拾收拾要走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你来吗?”   司徒阳想着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个什么规矩,我去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他还没回答,那第二位不待见他的教官发话了:“咱几个老人家聚聚,年轻人别凑合了。”   司徒阳心道谢谢您给我个台阶,我再怎么直性子还知道如何顺着台阶下:“改天司徒请客。”   “张毅同志说今儿你看了他带兵了。司徒啊,那你明儿个早上就照着那样练,他今晚得被我们灌醉了,明天肯定起不来,哈哈哈哈哈。”司徒阳压根不知道这开口说话的是谁,不是张毅本人就对了。   “成,知道了。”   带上办公室门的时候司徒阳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书读的少,语死早。   总之就跟从小看到星星闪吧闪吧,长大了你才知道你看到的那闪吧是几亿光年前的,压根不够你高兴。   也不对,这比喻好抽象,应该是……   “你可以往后退一步,站门口发呆不会晒死么。”   “……”司徒阳全然没意识到徐向言等了他这么久,“那俩卫生兵呢?”   “回去了。”   司徒阳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里都是练兵的事。   西南军区不是这样子的,这区有个营的步兵、装甲兵,他也带过,都不是这样的。   那五个老头不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军官吗,跑来这里不带兵,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那要他们屁用。   “想法不同,无法沟通,怎么办?”路上司徒阳老半天憋出这句话。   徐向言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面瘫,不吭声,又牵起嘴角:“总结能力有进步。”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下了套   司徒阳开始习惯了每天清晨按照张毅的训练方式带兵。   说好可能消失一天,但到了这个礼拜末,张毅还是没有来。他问那些破特种兵,他们还会齐刷刷的摇头。他去办公室找张毅,其他几位教官要么不吭声,要么一记白眼表示我可不知道那老家伙死去哪里了。   司徒阳那颗烦躁的心蠢蠢欲动。前两天他安排出来一张新的操练表,把晨练项目排的妥妥当当,可就算是这样,他现在也还没雄心豹子胆马上去落实了。   徐向言每日默不作声呆在一边当雕塑,丝毫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第一天来开小灶的卫生兵再也没出现,特种兵的训练在他眼里都显得有些安全过头,最多擦破个皮流点血,完全没他半点事。   过于平静的生活仿佛进入滞后阶段,一切都慢了半拍。   司徒阳甚至开始操心中午该吃些什么,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时候抓住徐军医的胃。   就这样过掉了半个月,终于有人来通知司徒阳,这周末要例行抽查,他中彩了。   检查什么?   带兵成果啊。   司徒阳负责的部分?   基础训练嘛。   司徒阳心里一咯噔,完了,他是被下套了,死无全尸的日子要来了,现在离周末还有,四天!!   四天能干什么!!司徒阳盯着桌上前几个礼拜规划的操练表,开始更改数据。   一分钟仰卧起坐,40个。划掉40改成50。   想想不行,旁边再添上扛圆木。   他突然有些崩溃,昨天早上仰卧起坐了吗?   没有,这两个礼拜的晨练项目都没有仰卧起坐。   腰力还有什么其他训练方法?   仰卧起坐是最简单粗暴的。   突然加大训练量会怎样?   肌肉损伤,得不偿失。   晨练部分过掉之后的项目他没再搀和,不至于每个教官都是一个模样吧。   但要能有一个心狠手辣的,也不至于每天早上那批人的精神面貌都这么好了……   司徒阳连吃晚饭的心情都胎死腹中,迈出门槛站在徐向言门前,保持抬手敲门姿势十秒钟。   放下手,又抬起来,又放下。   忽然听见门里传来一阵笑声,又听见一句——向言你坑我呢吧。   是那个山路十八弯!司徒阳啊司徒阳你反应过来被人坑了的速度要是也有这么快就好了。   然后又听到别人的声音——也就程景敢在徐向言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啊,我可不敢。   不止山路十八弯一个人,司徒阳心里松了口气。   大概是同事过来看他。   他趴在门前栏杆上点了支烟,偶尔听到徐向言那屋还会有些声音。   抽查成绩就算很差也不会怎样,不过就是个面子问题,被大家拿来过过嘴瘾,上一级的人把你叫去谈谈,最多如此。   但男人么,不就是要个面子。   穿的邋里邋遢十天没洗头从泥坑里爬起来,也要挺直了腰板走步子,这才是个男人样子。   刚开始那姓白的派人跟自己说的,是让自己加入海鹰训练指导小组,参与到提高士兵身体素质的计划中去。果然这种话就是假大空,唬人来的。   那小组的五位大佛他得罪不起,最后所有倒霉事倒要他一人背起来了,压死他一了百了。   他又吐出一口烟,揉着眼,来了这里后头一次想回去西南部队。   怎样被训也都比连着被人阴好。   把烟头按在栏杆上灭了零星火光,转身正好对着他们那屋子几个人开门出来。   “司徒军官?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阳真是无力吐槽程景的热情大方。   “我宿舍在这里。”   几个人语塞,司徒阳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又说:“我宿舍在徐军医隔壁。”   他没注意到徐向言侧头眯着眼的样子。   “噢……这样啊,那倒是巧了。”一个人开口说了句,司徒阳又不接话,他有些无奈,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那我们回去吧,程景还要写论文。司徒军官我们走了,再会。”   “再会。”司徒阳这才开口。   “拜拜咯。”程景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徐向言,他站在门口跟他们挥手,司徒阳还站在正面对着徐向言屋子门的走廊上,两个人却像是没看见对方一样,眼神没有交集。   “你有论文要写。”司徒阳没头没脑来了这么句。   “来海鹰实习的论文。”论文材料和数据每天都得收集总结。   徐向言抬手挠了下手臂,司徒阳知道他特别招蚊子,每次身上都抹风油精。   “又被咬了啊?”司徒阳意识不到他自己口气里带着的味道。   那是有些无奈的,宠爱的,掺着怜惜的。   徐向言摇头:“吃饭没,程景捎了很多,我吃不完。”   “好啊。”司徒阳跟着他进屋,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堆资料。   原来是来找他商量事情了。   醋意消了许多,司徒阳觉得自己真是好笑。   徐向言这几天早上都跟着训练的兵,下午换班了就回去医院给带自己的老师搭把手。他是说闲不闲,说忙不忙。   司徒阳随手翻了下桌上的资料,都是他看不懂的玩意儿。   有篇扯细胞再生学的,除了题目之外他都看不懂。题目是什么?就是《关于细胞再生学》呗。把纸倒腾着翻过来,司徒阳嘴角抽了抽。纸上画了个大胸肌男人,还拿着圆盾牌……   徐向言理着桌上的纸,看着司徒阳发呆的样子暗道好笑:“程景把美队画丑了。”   “美队?”   “美国队长。”   司徒阳刚散去雾霾的心情又蒙上了灰,程景和徐向言的共同话题真不少,还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徐向言看他垂眸的样子心里痒痒,嘴上也不说,拿过他手里那份资料,跟手上的一起放桌上上剁整齐了,塞到书架上。   司徒阳一直想开口跟徐向言说自己又被踢到阴沟里去了。   想着又觉得真是丢人,上次如果不是他跟自己说了,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调职是被人摆了一道。这次傻子都知道肯定是被人坑了,他就更不想说了。   司徒阳一直想主动的心就在他自我纠结中成了拖拉机,轰隆轰隆有个声响,半天也没个大动作。   “红烧肉居然都抢到了,这可是每天食堂限量做又最快被抢完的菜。”司徒阳嘴里塞着两块肉,嘀咕着。嚼着嚼着,“向言你,有女朋友了吗?”   “司徒教官有了吗。”他不抬头,动筷子。   司徒阳心里堵得慌,他怎么这时候叫自己教官了:“没有。”   “那退役,打算过么?”手拿着的碗放到桌上。   “没想过。你实习完要去哪里考虑过吗?”   “我也没想过。”脸上浮现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弄的司徒阳心里直发痒。   “喜欢向言的人不少吧,大学里也不少吧。”   “大学里还有女生,京南军区又没有女的。”不知是徐向言说话总拣重要的说还是带了点刻意的成分,他一句话总让人琢磨很久。   大学里有女的,女的会喜欢我,军区没女的,所以没人喜欢我?   司徒阳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男的女的其实也没什么,能过日子就行。”   “你这么想的?”徐向言往后勾起来的音调在司徒阳心尖上恰到好处,像是猫爪似的,挠了一下。   “我一个当兵的,心思粗,说不清那些事。喜欢就好了,我就这么想。”司徒阳想着他下一句要是说,你这人表面上看不出啊,是不是好这口之类的,自己该怎么接话。   心跳的自己都能数出节拍了。   “我也是。”徐向言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伴着司徒阳一支筷子掉在木桌上发出的清脆声。   司徒阳想,反正都说到这当口了,干脆说了得了。   我喜欢你,统共就四个字。   参加个野战生存比赛差点要死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子的——整个人都崩在一根弦上,心咚咚咚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跳动的力气。这倒真是没个糙汉样子了,丢人啊。   说不说?   话到了嘴巴口还是出不来。   “那个……”   “?”   司徒阳摇头:“我是想起来,那个,我……”   徐向言忍着不笑,一脸我正在吃饭的严肃样。   “我不知道美队。”   “……”   “你喜欢美队?”   徐向言突然站起来:“吃完了我收东西。”   “徐向言!”司徒阳从凳子上腾一下站了起来,叫出这仨字的嗓门真特么底气十足。   踹开凳子,朝徐向言走了两步,扳过他的后脑勺,司徒阳朝着他迷恋已久的唇上——吻了下去。   司徒阳果然还是,没勇气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谜之表白   司徒阳感受到温润的触觉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这回是死定了。   医生是不是随便来一针就能放倒个人了?   这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他想着反正也已经亲上去了,横竖都是死了,不如亲个够。   摩擦着徐向言柔软的唇,继而吮吸起来。徐向言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他。司徒阳想大着胆子撬开他的嘴去捕捉他的舌尖时,徐向言终于有了反应。   他别开了头。   司徒阳往后退了一步,脸颊古铜色的皮肤泛红,抬起手擦了下自己的嘴唇。   手触到微微湿润的感觉的时候,他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我……”   徐向言的眼神有些许冷意,却透着一点点的迷离。   司徒阳微微喘着气往前走,靠近他:“我喜欢你。”   徐向言点头:“我知道的。”   司徒阳脸刷的红透:“噢……我……原来……你知道。”   徐向言抿了抿唇,往门口走去。   司徒阳一个激灵:“我走,你别……”   司徒阳以为徐向言要走,可这是徐向言宿舍。   徐向言没理睬他,走到门口,转了下门锁,锁上了门。   司徒阳一下子呆了。   为什么锁门?   徐向言锁上门之后一直没有转身,司徒阳慢慢走近他,手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终于搭上他的肩。   那天看到山路十八弯搭着徐向言真是轻松简单,到了自己这里,不论是个叫个名字还是做个动作,怎么都这么艰难。   “我,我嘴巴笨……”   听到司徒阳半天憋出的那句话,徐向言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我也知道。”   他转过来了,面对着司徒阳。   白皙的皮肤泛着粉色,像是桃红般好看。   “你,没生气?”司徒阳觉得自己说几个字就要喘口气,生怕自己咬着自己舌头了。   徐向言还是笑:“我生气是这样么。”   有种无形的引力牵动着司徒阳靠近徐向言。   他吞了口唾沫,把徐向言压在门上,又一次吻上了他。   他含着舌尖触到徐向言的舌,像是被低压的电激了一下,伸手搂住徐向言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徐向言的后颈,自己的舌滑进他的口腔,唾液缠绵,整个吻带上了□□气息。   徐向言仍旧没有回应,只是随司徒阳带着,不抗拒。   直到司徒阳感觉到徐向言的舌划过他的唇,他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徐向言没生气,没拒绝,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人,正在和自己接吻。   真是幸福的要晕过去了。   司徒阳吻着吻着就不规矩了,嘴巴移到了徐向言脖颈上去。   徐向言嗯了一下,带着一点沙哑声:“别。”   司徒阳知道自己过头了。   他把唇移开,清了下嗓子,像要上台做个大演讲似的:“我,那次在医院见到你,就记住你了,然后,后来,我老去医院,是因为你的缘故,后来,后来,你正好搬到我边上了,后来又正好也去了特种队那边实习……”司徒阳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切合主题,“刚刚我……”   徐向言心道,宿舍是上面随机调动,但我挑海鹰实习是因为你,算是扯平。   抬眼对上徐向言看着自己的目光,司徒阳愣了。离得太近,他能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脑子反倒清晰了些:“向言,你对我有感觉吗?”   “上次我喝醉了你做了什么还记得么。”   司徒阳偷吻了他:“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被你吻醒的。”   徐向言这话搞得司徒阳脸红程度又升了一个级别。   可其实徐向言依旧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我那个时候可没有站起来揍你。”徐向言侧着眼。   司徒阳在想这个回答代表什么?   徐向言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终于没辙了:“绣花枕头啊,白长这么英俊。”   司徒阳这次听懂了,徐向言在夸自己长的英俊。   “司徒军官?”   “啊?”司徒阳回神。   徐向言其实就喜欢司徒阳这副没脑子的样子,对着自己紧张的口吃,自己说一句话他就会出神的想,掏心掏肺对自己好。   如果自己不喜欢他,怎么会怕他吃不到早饭,怎么会跟他解释调职,怎么会随他牵动自己的心情而不去克制。   “傻大个,我栽了你还不知道。”徐向言说的小声,司徒阳又啊了一声。   司徒阳想这算是表白成功了吗,然后伸出双手,试探着,拥住了眼前人。   他察觉到徐向言抬起的手回应着圈住了自己,面瘫脸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紧了紧自己怀里的人。   司徒阳正没脑子的想着——要早知道一个吻就搞定了,他当初在医院第一面见到徐向言就该把他拖到角落上上下下亲个遍。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司徒阳拿着盆子在厕所里洗内裤。   洗着洗着他觉得昨儿告白什么的,是自己做了个梦。先梦见自己亲了徐向言跟他告白,然后回房里睡了,然后梦到两个人那啥啥啥了。   梦里的自己又做了个梦?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洗漱好,整好衣服,看到桌上的操练表想着,今天离抽查,是倒数第四天。   这个肯定不是做梦就对了,那和徐向言打啵那事儿呢……   他越来越觉得那是自己做了个春梦,打啵儿告白只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一部分。   越想越迷糊,他敲了敲自己脑袋开始想今儿开始要加重训练量,那群兵蛋子会不会要造反。   拿了根烟点着了,推开门。   夏天早上的风倒还蛮凉快的。   司徒阳听到了徐向言门里有动静。   他也起这么早?   徐向言宿舍的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闭着眼,伸了个懒腰,风吹着他额前的头发。   司徒阳看着看着有些恍神。   徐向言侧头看到司徒阳的时候脸上有些泛红,朝他抿了抿唇,牵了下嘴角。   司徒阳愣了,他主动朝自己笑了,然后朝他点头:“你起这么早。”   “早上写论文脑子清醒。”   司徒阳听出了徐向言话语里的随意。   他以前对着自己说话是压着声音的,今天没有。   司徒阳想那些年特种兵不是白当的啊,起码耳朵还灵光,现在好歹派上用场了。   脑子一发热,迈开的脚步根本没随着自己的理智。   他走上去,抱住了徐向言。   徐向言愣了一下:“走廊上。”   “向言你身上好冷,我给你捂捂。”   徐向言愣了愣,嗯了一声。   司徒阳紧了紧怀抱,把下巴搁到徐向言低了自己一些的肩上。   爱上这个人本身就是一场梦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司徒阳花了一分钟说完自己又被摆了一道的事实。   徐向言眯着眼,喝了口粥:“你赶在只剩四天的节骨眼上跟我表白,也是蛮了不起。”   “别酸我了……”   “酸不死。”   “死了你得救回来。”司徒阳脸皮厚了点。   “在食堂。”说话有点遮拦。徐向言心里其实是开心的,“我在新兵连呆过,我感觉训练量和他们现在差不多。”   “新兵下连之后对基本的通用军事科目训练量都比他们大。”   “你四天之内能干什么?”   “让他们一个个哭天喊地呗。”   “成绩呢?”   “不知道。”   “那五位办公室就在训练场边上,你自己注意点。”   徐向言之前也会说关心他的话,但是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隐晦的表达,让他想上一会才知道那是在担心他。这次就不一样了。   司徒阳吃着早饭突然说:“我今儿个刚起来,还以为是做梦了。”   徐向言看着他说完长大了嘴,咬了一大口馒头:“傻大个。”   司徒阳觉得这简直幸福的没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抽查   集合整队完毕,司徒阳站在排的整整齐齐的队伍前头,面瘫脸十分到位。   “这礼拜抽查咱被抽到了。为了到时候有个满意的成绩,这几天我们要加强训练强度。数量上加了,我希望质量也要跟着提高。”   他顿了顿,又开口:“前些时间你们张教官不在,我按着他的习惯带你们,也督促了你们的训练,大家在他要求的方面都已经做得不错了。接下去希望大家依旧全力以赴。”   “是,教官。”声音嘹亮,这让司徒阳回想不久前对着自己说会好好训练的那个新兵连。   司徒阳奇怪为什么大家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今天的晨练不是他带的,他的训练时间应一位教官的要求,调到了十点。   “一分钟到。”他掐表,然后走到一个兵面前:“成绩。”   “31。”   “……”   “你呢。”朝着另一个平时训练体力还算不错的兵问。   “36。”   司徒阳把秒表往袋里一塞:“全体都有,抱木准备,仰卧起坐50个,以最快速度完成。预备,开始!”   徐向言起身走了过来。   “今天最高温37摄氏度,我估计现在在35摄氏度左右。你自己把握好。”   司徒阳的眉有些皱:“我还在部队里当兵那会,抱木仰卧起坐最差一分钟也能超40个。”   “那是你。”   “仰卧起坐一定会测,这成绩拉出去随便一个步兵连就能超他们一大截!”   徐向言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气,对上他眯着的眼:“你想过没,兴许张毅那些人就想看你把这批兵身体带出问题来,好看笑话。”   司徒阳没有回答。   “抗圆木的本意是训练团队默契度,你也是知道的。”徐向言说完这话叹了口气,往自己原本坐着的地方走去。   他抬起头看了眼灼热的太阳,直视的刺眼感让他觉得一阵难受。   把他游离的心拉回来的是那边报告训练完毕的声音。   “累么?!”徐向言听到司徒阳问这话豪迈的声音,有种说不上的感触。他对一件事认真的前提是要有成功的把握,而这个人从来不是。这大概能成为他会喜欢上司徒阳的一个原因——为了承诺的事充满拼劲,全心付出,犹如赤子。   “报告教官,不累!”   “还有力气喊出来,不错。”   “谁跟我说说今儿早上怎么训练的?”   “报告教官,重装十公里。”   司徒阳心里咆哮着这他妈是跟他过不去还是怎么着,一大早重装五公里是差不多,十公里一跑这一天都只好拖去继续跑了,以为今儿个专门耐力训练还是怎么着了。难怪一个个精神这么差!   得,训练还得继续:“第一列,向前一步!   “向右转!   “去右转角把轮胎扛来!齐步走!”   再扛完三回轮胎又练腿功踢沙袋,再折腾了几个项目,司徒阳掐着时间终于觉得今儿个量已经到了,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一些。起码这批人完成自己规定的量并没有显得非常疲劳。在重装十公里后还有这个状态,司徒阳敢肯定这批人的潜力是很大的。果然选进这队的兵都有两把刷子,他吁了口气,心里算有了个底。   司徒阳走到边上,脑子又开始犯迷糊。这么一个队却不好好操练,那五个人都是什么想法啊。放着资源不去发掘,花拳绣腿做个样子,建了个特种部队摆着看么。   “今儿个就到这儿,吃中饭去吧,解散!”   司徒阳喊了解散,整个队却没人动弹。   他又喊了一次:“解散!”   “咋的?腿断了?!”司徒阳手叉上腰,“这点训练就断了啊!”   一个前排士兵出列:“报告!”   “说!”   “刚才您让我们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商量了下,想问问您是否愿意以后一直带我们!”   司徒阳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说什么?”   “我们一百多号人,马上就要开始淘汰成绩落后的人,随机分配,组建小队进行训练了,可是几位教官好像都不愿意接手,所以……”   “带你们的难道不是一直是这五位教官吗?”   “这几位教官是监督我们的,我们组建之后的这几个礼拜,一直是排长连长商量着带一帮子人练。”这话说的算是清楚,那五位压根不起作用。   司徒阳一时有些懵,侧头看了眼徐向言。   徐向言脸上看不出表情,司徒阳猜他也没摸清这茬。   又一个兵出列,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让人觉得好笑:“我们这特种兵属性在国内本来就少,把我们拉来建队都说是为了美国搞出来的一个比赛,教官们也许是觉得我们成绩不好的话,就不用被拉出去比赛,不然丢不起脸呗……”   司徒阳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带着视死如归的眼神告诉他这些话了。   “司徒教官,您来那天说的话,我们一直记着!”一兵突然喊了这一声,然后是接连不断的赞同声说着没错之类。   司徒阳算是服了,还以为是群没心眼的,感情是群雄心壮志没地使的:“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会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们,那之前我都呆在这儿陪你们晒太阳,所以别跟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的了!”   司徒阳看到了那些兵脸上的笑容,转了话锋:“你们自个儿心里要有个谱,以后不该说的别说。今儿个,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散了去吃饭啊,你们不饿我还饿。”   司徒阳等着徐向言走过来,把外套给脱了,留下条军绿色背心,健美的古铜色肌肉上淌着汗水,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事儿……”司徒阳先开了口。   “我觉得那五个教官自己心里也有个谱,到了这个位置,脑子清醒得很。”   司徒阳嗯了一声,看了眼徐向言突然微微皱起眉:“你被晒黑了。”   “之前一直呆在医院里养白了,现在这么暴晒当然了。”徐向言又觉得司徒阳没心没肺,又觉得他自己也是有那所谓的谱的,不再提带兵的事。   “还是没我黑。”说着抬起手臂,“我是不是也该去养白些?”   “养白去做什么?”徐向言那语调突然上扬,搞得司徒阳心里一阵发毛。   “养白了和你更般配。”   司徒阳博得美人芳心之后唯一见长的大概就是嘴炮功力了。   四天一晃就过去了。   海鹰的成绩出来之后司徒阳去看了,中上水平,差强人意。   这四天要是没加紧练习,就得中下了。   能在四天内迅速提高测试成绩的兵,要么之前的训练到位,那么太久被搁置了也能很快找回感觉。要么就是训练方法够科学,教官脑子好使。   虽然司徒阳根本不知道科学两个字怎么写,完全就是按着经验来。   来了海鹰之后司徒阳变了不少。   从前刚来京南这儿,依旧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可人要没本事,直性子暴脾气谁能忍着你。现在海鹰成绩不理想,他更低了一头。除了对着那五位尊重些,他还得把训练日程再紧一紧。司徒阳从不是个能低头哈腰的主。   说巧不巧,被抽查到这事儿过去了一天,张毅就回来了。   那天早上司徒阳还在按着自己的练法带着他们,吼着你们再这么慢就是给祖国丢脸,张毅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一来就是一声吼:“嘿,司徒教官,你这练的什么?”   张毅这一声把整个训练场都给惊动了,够嘹亮的。   “我自己摸索了个新方案训练。”司徒阳回答的声音比他平时说话响了些,比起张毅自然是低许多。   “噢,看着不错啊!”   司徒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说自话搞了套新的训练方案,这人居然没发飙而是说不错。   “看来我以后都可以休息了。”张毅看着司徒阳的双眼眯了起来,“这么着吧,我每半个月挑一天回来看看,司徒教官你说成吗?”   司徒阳想着到底是谁脑子搭筋了,点头:“您说了算。”   张毅忽然大笑:“那敢情好!”   等张毅走了,呆在树荫下头做功课的徐向言朝着司徒阳站着的方向看了一会。   他眼神望着地上,好像在想什么了不得的事。   徐向言倒是知道,司徒阳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暗算   时间过得飞快,司徒阳终于觉得一切步入了正轨。   张毅之后没再来过,司徒阳也是再后来才知道,自己调来的时候张毅就已经被调走了。   又一个中午饭点。   司徒阳看着食堂里闹哄哄的人群,像模像样叹了口气:“抢个饭抢成这样,见到枪杆子的时候不见得有这个热情。”   “枪杆子要是肉做的也许可以。”   司徒阳朝徐向言瞟了眼:“向言你说笑话真的好冷……”   “今儿个中秋吧!”   “是啊中秋呗,听说我们隔壁那连晚上还聚起来吃饭呢,我们啥事儿没有。”   “不是统一发月饼的嘛。”眼珠子一转,“待会去跟炊事员说说加个菜!”   “这倒行。”   司徒阳看着旁边两个兵说的眉开眼笑的,心想着不就是晚上能多吃一口菜吗,吃货真是丢足军人的脸。   等等,今儿就中秋了!   沈傲应该回来了!   “教官,要哪几个菜?”排到司徒阳打菜了。   “噢,要西红柿炒蛋,还有……”   徐向言觉得今天司徒阳心里憋着事没说,但是又不想开口问。   本来是想着,他该说的时候总会说的,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吃饭他嘴巴还是闭得紧紧的,一个字儿不提。一直以来司徒阳总是会告诉他,但今儿个没有。   “中午都在食堂将就了,现在晚饭了,我们去吃点啥。”   “随便。”徐向言别扭了,声音却还是冷冷的,听不出来名堂。   “你总有想吃的嘛,我们要不溜去外头吃?”   “我爬不过那带着电线和玻璃渣子的墙。”   司徒阳和徐向言自从表白那事儿过去,也算是正式交往一个多月了,他现在倒是能听出来点什么。   “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惹着我们徐军医了?这可是咱俩过的第一个节,我揍他去。”月光下司徒阳面瘫的脸色浮现出一个宠溺的笑。   徐向言朝他白了一记,又被他的笑融了心:“你怎么不说八一建军节才是咱过的第一个节?”   司徒阳登时回想起当时那五位教官说要去聚聚,那天不就是八一!   “出去麻烦,随便吃就行。”   司徒阳憋得慌:“原来当时是建军节……”   徐向言一下觉得这样挑起司徒阳以前的糗事真有意思。   “我们去叫沈傲给我们开小灶怎么样!”司徒阳大条的很,又回到吃的问题上去。   他想着,沈傲以前带过几个兵后来去做了炊事员,做饭特别好吃。主要是,顺便还可以问问他那东西买到没!   “行。”得了,这傻大个还能瞒着自己什么,迟早会说。   徐向言弯了眉眼。   去沈傲那边要经过一个训练场,不近不远。   中秋晚上训练场还有好些人在跑步,但因为场子大,人看着不多。   偌大的荒郊野岭训练场,也是夜晚的缘故,再皎洁的月光也看不清人脸。司徒阳盯着徐向言的眼睛无奈移了开去。   司徒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往后看。   两个人绕着训练场外头走,并没有横穿,周边都是树。   “向言,我们往中间过去吧。”   “饿了?”徐向言调侃。   “有人跟着。”司徒阳压低了声音,又提起调,“别笑我了。”   徐向言眼皮跳了下,仔细去听身后动静。   秋日晚风簌簌声大,卷起残叶,对脱离训练太久的徐向言来说,这足够干扰他分辨跟踪者脚步远近距离。   自己身上别说是枪,连个刀都没有。   司徒阳加快了脚步,徐向言跟了上去。   身后的人脚步也快了几分。   脱离大片绿化区之后,两个人进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视野开阔,要看清是否有人就容易得多。   走了没几步,司徒阳压低嗓门:“我身上没有武器,待会要真有什么情况,你先往边上去,我来对付。”   徐向言点了下头,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司徒阳别了别军帽的位置,往后瞄。   “教官,您看见我了吧。你们停下来吧。”   两个人转过去。   司徒阳看不清那人的脸:“你是我带的兵?”   “我是那个冤大头。”这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情绪。   司徒阳没有反应过来,徐向言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看清了,开口:“许班长?”   司徒阳暗道不好,不久前他托人去问过,许喆在九月初已经被强制退役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该记得的人不记得,倒是被个不认得的人记住了。”许喆阴阳怪气的调子让人听了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来找您干吗的,您应该也知道。我现在还用‘您’,是因为当初您教会我如何做个好兵,我敬佩您。因为我这辈子就想当个头兵,做个争光的军人,那是我唯一的追求。”   “许班长,你静一静。”司徒阳听他带着怒意的诉说,已经不知如何让这个人找回理智。   “我静了几十天了,够了。当初我全心全意信任您,后来我被陷害,您却为了自己没有来救我,现在我再也没有回来部队的机会了。”   那人走近过来:“当初您救我的话您不至于被逼到退役这步吧?但是我呢?我现在被剥夺政治权利了!回不了不部队了,我这辈子的梦想就这么没了!”   许喆年纪不大,司徒阳还记得当初许喆领着头对他说“我们一定好好训练,请教官不要失望”,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剥夺政治权利对处分情报分子来说不重,但许喆是无辜的。   “我自己也是被下了套,我不知道上头人要做什么,我根本保不住你。”司徒阳说的是实话。   “那我当时求你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   司徒阳语塞,没有注意到许喆用词的变化。他当时脑子里尽是被人抢了自己得意部队的恼怒,被人摆了一道的不甘:“我请求上级去见你,并没有成功。”   司徒阳看不见许喆的眼睛,那双充满被欺骗火焰的双眸,在秋夜里仿佛要生出黑暗的光来。   司徒阳踏出一步,许喆知道他要出招。   他缓缓开口:“你没机会的。”   两个人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我知道你躲得过□□的子弹,但在夜晚你不可能做到。”   徐向言知道这个人已经想好了,他脑子里搜索着一切学过的谈判技巧,沉下声:“你杀了他就要进去牢里,你呆在外头还有机会实现你的梦想。”   “我不想多杀人,你不要为他说话!”   徐向言研究过夜视力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拿自己当实验品,他看得到那人枪口,是朝着司徒阳的。司徒阳虽然在夜里躲不过他的枪,但同时许喆也无法在夜里瞄准司徒阳的致命部位。   离东边这块训练场近的兵还在练搏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徐向言抿紧唇,除非他们能听到枪响。   枪响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   徐向言定了定神:“你家人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集中注意力看着枪口,离自己大概二十米。   “家人?哈哈哈哈,家人?!我家人早都在车祸里去世了,我哪里来的家人?!”   “他们对你的爱你难道都忘了?他们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   徐向言以最快速度向右移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听到“砰”的一声。他知道许喆父母离异,后来出了车祸,从小没人照顾他。他没想到当初扔掉的心理学倒是用上了。   一阵火辣的刺痛,他判断出是左手臂中弹,松了口气。   “向言!”   “那边有枪声!”   “快过去!”   许喆被不远处人的声音弄的慌了神。   砰,又是一声。   司徒阳抱着徐向言以飞一般的速度在了地上滚过两圈。   地面光线更弱。   司徒阳双眼扫过周围地面,搜寻着看是否能找到当做武器的石块。   “你,想要比比看的谁的子弹更快吗?!”   许喆刚发出上膛的声音,膝盖就被打中了。   “别!”   那人听见司徒阳的声音犹豫了一下。   仍旧又一声枪响。   许喆手被打中,手枪仿佛沿着弧线摔出几米外。   司徒阳趁势制住了许喆,这时来了已有将近十个人,许喆哈哈大笑了起来:“刚才就该一枪打死我,司徒阳你现在叫人家放我一条命有什么用?我活着还会来找你!”   “你右手废了。”徐向言走过来,眼里映着月光,看不出的神色,见司徒阳焦急的眼神,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许喆没了声音。   两个兵接手司徒阳动作,反捆起许喆的手,一人说你快带这名伤员去治疗,我们替你押这人走就行。   “他这样该去医院。”司徒阳这话弄的周围的人莫名其妙。   司徒阳心知这事自己不该再管,便向着那几个兵道谢,然后回过头打算找那个帮他大忙的人,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来训练场少有人会随身带着武器,这次算是好运。   “大概和你一样,怕谢来谢去是件麻烦事才走了。”   司徒阳听到那话先是好笑,见到徐向言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很心疼:“没事吗?”   “不碍事,伤口不深。”徐向言扯着衣料做止血包扎。   司徒阳见他受伤的样子突然恼火:“你倒蛮厉害,自己想咋地就咋地,不管我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徐向言回头看许喆被押去的方向。   “我皮糙肉厚的,中一枪也没事。你可以先跟我说要想法出个动静让人听到,再者也不是只有枪响可以引来人。”   徐向言不再理他,往前继续走。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司徒阳又开口:“你知道许班长没了家人?”   “那时我查过他资料。”   司徒阳看着人家给他打了麻醉,一直到取出子弹,想开口又觉得不应景,然后憋着,直到医生包扎完了,说过个中秋还中个弹庆祝啊,然后打发他们走,顺带叮嘱按时吃药,今晚要观察是不是发烧。   “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是吗。”司徒阳抬头看了眼圆的和月饼一样的月亮,想着终于说出来了,心里十分得意。真不知道是得意徐向言指不定也早就对自己有意思了,还是得意终于把憋了这么久的话说出来了。司徒阳隐约觉得今晚这么一通事儿之后,他和自己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徐向言自然不去回答他,走了一会问:“你不饿吗?”   不提起来也就罢了,司徒阳现在忽然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国队长   司徒阳抽了个时间打算去看看许喆。   这才知道军区医院没有收留他,他被转到外头人民医院去了。司徒阳又拉了个脑子灵光些的来问,那人说的语气轻巧的像是说自己今儿个又吃撑了——就算少校您不计较这事儿,上头也会计较。外加一句,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司徒阳托了个要出军区办事的人,带给许班长一封信。他钱倒是花不掉可以给他些,帮着他铺路也是行的,但他觉得这些都没有自己以教官身份写给他一封人生感悟的信来得有用。   我不杀伯任,伯仁却因我而死。司徒阳算是尝到这苦头了。许班长也再没机会回来,找司徒阳继续谈他那碎了一地的梦想了。   顺道去了沈傲办公室,司徒阳才知道沈傲还没回来。   同办公室的人告诉他,跨国的联合实战训练昨天结束,沈傲今天下午才来军区报道。   说起来,本区参加那比赛的人选,司徒阳自己当时带的兵也可能被挑去。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和沈傲刚开始做那个模拟课题计划,就被摆了一道被调去当了海鹰的教官,后来自己就没了那事儿的消息。司徒阳想想总觉得可惜,又觉得那事情好像过去了太久,自己不再有太多情绪。   中饭吃完也挺久了,溜了这么些地方还是撑得慌。   于是上上下下爬了三四遍楼梯,当做锻炼,顺一顺毛躁的心情。   终于觉得消食的差不多了,司徒阳打算回趟宿舍。   “哎哟,司徒!”   “沈傲,你回来了啊!”司徒阳上去拍了拍沈傲的肩,“好家伙你这去比赛又黑了圈。”   “我去的辽宁又不是内蒙古,哪里会黑!”沈傲白眼,“你这,莫非是在等我回来?”   司徒阳嘿嘿一声:“可不。”   沈傲看他狗腿的给自己提了袋行李,放到了办公室,心里正纳闷,突然一个激灵:“嘿,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些书吧?!”   司徒阳又嘿嘿了一声。   徐向言过来司徒阳宿舍的时候见他人不在,便去了趟自己老师那边。   “向言来了。”   “嗯。”   徐向言老师是普外科主任,也姓徐,单字一个徽,奔五的年纪,慈眉善目。   “你怎么知道我在实验室的。”   “这个世界级,您不在办公室就在实验室。”   徐徽曾跟徐向言说起过他的过去,是颇为坎坷的经历。   他年轻时本该留在大学搞学术研究,却因为国家政策被逐出了学校下了乡,后来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最好的朋友托他去军区任职。那时事发突然,徐徽的同窗一个人在京南区这块把卫生部门给撑了起来,无人帮助。徐徽去了几年,等到经济发展了些,又回了原本的学校,去了那边的研究所,想搞学术。   徐向言回忆了下,大概是讲到这里断了。当时程景过来找他,有位他主刀的病人出了问题。   “今儿叫你来,两件事。”徐徽脸上隐约的皱纹却衬得他笑的愈发气势,“一呢,我给你讲完我的故事。”   “好。”   “就知道你想听完。”他哈哈笑了声,“哪,你陪我把这边东西理了,边理边说,我刚写完一个新的报告,这桌子乱的,啧啧。”   “我说过您要找个助手才好。”   徐徽拿下眼镜,没接他话,自顾自说:“我当时给你说到,我后来回去了我家乡的研究所。”   徐徽那时回去了自己家乡的研究所,正值国家科研项目发展,从外国回来的那些硕士博士也都聚集在一块儿雄心壮志的说,要做些能让外国佬刮目相看的事来。徐徽家乡是个好地方,沿海,比起内陆要发达一些。北京那会兴许还没这块儿人才多。   “我那同窗那时留在了部队,我选择回去了,后来我在家那段时间,他随队出去,出了个意外,断了腿。他卫生部部长的职位退了下来,没人上去顶。”   可是一群光有脑子和理想的年轻人从来不知道,科研对于一个经济还需要发展的国家来说终归是次要的,他们无论向上面提出多少要求,头儿也不会带着一百分的热情为他们去建出一个科学院来,甚至连个器材齐全的实验室都不给。读书人那时都是一群穷光蛋不说,还个个光棍。女孩子听了这戴着高度近视的男的说要搞科研,早吓到十米意外,任你学历再高,都是见鬼。恰恰这帮子人工科医科聚头,没个女人。缺少女性的团体,久了就会裂缝。   这时候京南区那边的人过来了,非要把徐徽请回去。   徐徽呆在部队给一群人当医生当了这么久,他虽是生了感情,可他知道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年轻人吗有时候就是脑子不清楚,空怀理想,以为理想就是命了。后来我那最好的朋友拄着拐杖来找我了,跟我说得有个人先顶上这职位。那时候京南军区还没成立呢,也没个集团军的说法,京南区只是个混杂的暂时统辖沿海一块的区。”   和徐徽聚在一块的,当时要搞研究的那些人,反倒跟着徐徽说要随他们去部队。徐徽心冷了半截。这么磨磨唧唧的,那边来了消息,说有人顶上位置了。徐徽是高兴,心里却也不乐意,所以说年轻人的脑子不清楚,是这么个理。他又变了卦,打算回去呆一年,等国家对医疗学术研究这块重视些了再回来。徐徽回去了,慢慢才发现,上头一直以来是一样的,看不清的不过是那些胸怀大志却不务实的人。   梦想要有,研究得搞,但路得自己一步步踩出来。   “我回去了那边,人跟我说我只能当个主任,我就当了。现在我这主任,一当就快要十年了,没人动我,我也不吭声。”   徐向言看徐徽揉眼睛,开口问:“我们部长就是当时的部长吗?”   “早换过了,和我一起的,都走了。现在都不知改了几任了。”   徐向言仿佛听出自己老师话里的意思了:“您后来又为什么没回去家乡?”   “这整个实验室,都是我一个人争取来的,咱们总区的生命科学院也不过这样了。”徐徽脸上满足的笑容,徐向言从前一次也没见过。   徐向言见老师不说话,抿唇:“第二件事,老师想让我做您助手?”   “你见习期就快满了。”   徐向言点头。   边上的窗没关紧,从缝里吹进来的风刮跑了桌上的几张纸。徐向言走过去,弯身去捡。   “你没有家人,同我一样;你脑子好使,也同我一样;你姓了徐,我有时候把你当做我孩子,我觉得这是缘分。”   徐向言弯着的身子僵了一下:“老师您是我见过的,在手术和学术两块,兼顾的最好的医生。”   “我昨儿还跟你提起来,我想搞移植。你跟我说你对细胞再生学有很大的兴趣。”   徐向言不忍心去毁掉自己老师脸上难得的笑,只是点头。   “你若想去总部,我给你写推荐信;你若想留在这里,老师正好缺个帮忙的。”   徐徽这话里有多少自己意愿的成分,徐向言不知道。   一个见习期满的医学研究生,十个九个不会继续呆在军区。   军区缺乏人才,京南军区医院缺乏后继之人。   这对从前的徐向言来说,也许是再重要不过的讯息。   现在却变了很多,虽然仅仅几个月而已。   所以说,年轻人的脑子总是不清楚。   “还早,你考虑考虑。”   徐向言只是点头。   “向言!”   徐向言见着司徒阳在楼下等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反正叫他别等他也不听,随他去得了。   “向言我们明儿偷溜出去吃饭吧!”   徐向言提不起兴致,也不说什么。   “怎么了?”   “你个傻大个,总想着吃。”   “你不想去,我出去买了带回来吃。”   徐向言看着他,欲言又止。   忽然想起来前些天司徒阳也是自己这副模样,心里藏着事情没告诉对方。   一直回到了宿舍,徐向言说去他屋里坐坐,司徒阳也没问出徐向言到底因为什么事沉着心思。   “那个你先别进去!”   “?”   “你在门口呆着,我进屋子里收拾一下,昨儿个我喝了点酒,里头乱的很。”   “我不说你。”   “不是不是,我……”   徐向言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司徒阳暗道不好,明儿给他的礼物都在桌上放着。   “这一个大盒子,还扎着蝴蝶结,你这是……在军区里也没个大姑娘让你送。”   “那是,明儿给你的礼物。”   “明儿?”   司徒阳嗯了一声。   “明儿什么日子?”   司徒阳一脸吃惊:“九月二十七号啊。”   “是什么日子?”   司徒阳脸有些烧:“不是你生日么?”   徐向言一下没了话,心底起了波澜:“我,因为是孤儿,那时候在孤儿院也没人给我过生日,上学了我也没提过……我这辈子,还没过过生日。”   司徒阳心里泛酸,上去抱住了徐向言。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号生日,亏你还要给我过。”说到后面把头埋进了司徒阳肩窝里,声音有些抖。   “以后就有人给你过生日了,我以后每年都陪你过。”司徒阳体温高,每次抱徐向言都被他说成热炉子,这次倒没被说了。   徐向言不吭声,司徒阳以为是他这话说过头了。也的确,别说以后,一年后的明天,他们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数。   “傻大个你自己说的。”你敢忘记。   司徒阳心一咯噔,搂着徐向言的脖子吻住了他。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司徒阳已经起了反应,这才松开徐向言。   “什么礼物?”   “我让沈傲给我带的。”   徐向言对他这时提起别人有些许不满,挑了挑眉,但又一下理清了这几天的事。   说来说去傻大个都是围着自己转悠,想想又觉得见习期满了这些事,都是浮云。   “我现在想拆。”   “你拆啊,本身就是给你的。”   徐向言对着那个粉色的蝴蝶结哭笑不得,心里却是盛满了蜜。   平生第一次拆礼物,对他来说大概要比发现了新细胞还令人觉得兴奋。   “这么大个盒子……   “包了几层啊……”徐向言终于把包装纸都拆完了。   打开盖子,他看到的时候愣了:“这是……漫画?!”   司徒阳用非常骄傲的表情对着徐向言说:“原版的美国队长!杂志太多了,我就让沈傲把所有单行本都给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兵日常   司徒阳用非常骄傲的表情对着徐向言说:“原版的美国队长!杂志太多了,我就让沈傲把所有单行本都给买来了!”   “……”   “托了很多人,沈傲说再也不答应我这种事了……”   徐向言欲言又止,最后对着司徒阳笑了笑:“我很喜欢。”   司徒阳纠结的面瘫脸立刻神采飞扬:“你喜欢就好了!”   后来他才知道徐向言自己已经收齐了连载至今的单行本了。这所有的都是活生生重买了一遍。   不过谁让司徒军官有钱呢,就是任性。   国庆要来了。   大家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要去旅游规划路线的规划路线。风风火火的个个卯足了精神要玩儿个够。   司徒阳问了徐向言很多次他想去哪里玩,每次都无疾而终。司徒阳自己也没特别想去的地方,能跟他家宝贝向言搂在一起,哪怕呆在荒郊野岭他也觉得很棒。   放假前一天的训练场。   司徒阳这几天给这批人加上了四百米障碍的训练,嘴上不说这有多重要,但大家都看出来这蹊跷,过半和之后分组搭边。   司徒阳在一边计时,最后忍无可忍:“属乌龟的啊!翻个高墙这么慢,枪在后头已经崩了你脑瓜子了!”   把计时器塞进口袋:“练了三天了进步就这么点,祖国以你为耻啊!你啊,说你!听我的话了就吊在云梯上不动了!我脑子里有计时的,快爬!”   大家表面上都不说国庆后的事,但都心知肚明。分组在即。   海鹰等到国庆结束要开始分A、B、C组训练,到时候会来几个另调的教官,负责一些特殊训练,所有教官抽签分组,指导组也分成A、B、C,配合竞争性训练。目标是挑出每个队最优秀的人,组成最终形态的海鹰。   司徒阳心里有数,这帮子人在这些天里经过训练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要摆上国际舞台去参加比赛是远远不够的,竞争淘汰制的确是好的选择。   上次说开了后,他跟这帮小伙子关系混好了不少。   毕竟年龄差不了多少,话题永远也就那几个,说着说着也就熟络了。司徒阳心里是想带好这帮子人的。国庆之后,对于海鹰的训练才是真正的开始。   脑子往远里想了想,眼神看回那批还在跑障碍的人,挑了挑眉。兔崽子们在这三天的进步其实也是有的。   最后一轮结束,几个带头的过来问成绩。   “今儿比昨天快了几秒。”   “几秒啊。”   “一秒!”   那几个兵挠着头,咧开了嘴嘿嘿笑。   “唉教官,我过几天回家去给兄弟们带吃的来,你有特别想吃的不?我老家在成都,啥都有!”   “你别回个家吃出来个啤酒肚啊,你回来之后要被我看见大个肚子,我就赶你回家生娃娃!”司徒阳看了看那几个还在赛道上训练的,扯开嗓门儿,“开啥小灶啊,叫你歇息你不歇息,再呆着罚你一百个俯卧撑!”   那个还在独木桥上跑的差点摔了下来,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教官,那边是有人来找你吗?”说话的兵朝着那边望,“待那儿很久了,一直往我们这边看。”   司徒阳抖了抖腿站起身:“我去看看。”   司徒阳走近那几个人的时候才看清楚,心里有些感动。   那是他带的时间最久的兵,后来调来这里也没能和他们说一声。   “司徒教官好!”几个人齐刷刷敬了军礼。   “好!”   这边,徐向言被几个兵围了起来。   感情老大走了才敢来围攻。   “徐军医!”一个大块头清了清嗓子,“明儿就国庆了!”   边上一个兵推了他一把。   那大块头一脸疑惑回了一眼,又继续说:“你有计划去哪儿玩吗?”   “没有。”   大块头显然没有因为徐向言只用了一个词打发了他一堆问题而沮丧:“你要去我家乡玩儿吗?”   边上几个兵唉了一声然后散了,心道孺子不可教也。   那大块头还一脸期待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的。   徐向言摇头:“我不喜欢旅游,这几天可能回趟自己家乡。”   不喜欢旅游,不算是拒绝我!他眼珠子转了转,徐军医一定是觉得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这大块头简直是个脑补帝,来当兵真是可惜了。   司徒阳才知道这几个人是偷溜过来跟他道别的。   他们这段时间交接班,国庆之后调去西北边防。   “教官,我们也不知道给你买啥好,总想送个礼物给你。你喜欢啥?毕竟我们这一走,以后应该很难再见面了。”   “你们拍个照送我就成。”司徒阳牵了嘴角,“西北比这里苦多了。”   “我们几个没亲没故的,听到那边招兵,就自己主动申请了。”   司徒阳点点头:“好啊,我知道你们几个心思。去了那边也好好干。混得风生水起了回来提拔你们司徒教官!”   “那地方还能咋呢。”一个兵苦笑。   另几个应和了声。   几个硬汉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背。   “我们一直想问件事儿。”   “说。”司徒阳眼角抽了抽,感觉不大对劲。   “司徒教官有老婆了没?”   “傻小子!”司徒阳给他脑门儿来了一记,“一直想问的就是这种事!”   “哎呦,您下手也不轻点!”   另几个人捧腹大笑。   “问这个做什么?”   “他是想介绍个美女给您当临别礼物咯哈哈哈。”说完笑的更狠了,弯下了腰。   司徒阳登时哭笑不得。   徐向言把随身带着的书整理好:“要问我什么就问。”   “没有什么要问的。”那大块头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   “你们教官回来了。”徐向言侧头望着司徒阳的方向。   “嗯,那个,徐军医,国庆回来之后你还在这里实习吗?”   “国庆之后你们分组了,我跟一个组,全天跟。”徐向言觉得看他好像看到不久前的司徒阳,小心翼翼的说话,笨手笨脚的动作,跟呆头鹅似的。   不过姓司徒的呆头鹅长的帅气多了,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   大块头看着徐向言望着司徒阳微微弯起的嘴角,有些愣神。   眼里的神色黯了下去。   司徒阳打发了那几个小子,回来见着徐向言和那个呆头呆脑的兵说话,心里第一反应是,向言的吸引力果然太大……   接下去的训练中司徒阳都不在状态,他神游着发现了一件事情。   虽然自己和向言表白了,但是向言也没说过接受表白了。   向言虽然接受自己的吻了,但是没有主动对自己做过什么。   军区里那啥啥不方便吧,但是向言也从来没抱一下自己。   虽然冷冷的徐向言投怀送抱这种画面实在经不起脑补……   但的的确确,向言对自己的态度在交往前和交往中,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啊。   意识到这个之后司徒阳觉得头有些疼。   想来想去开口:“一个个都别松懈了!再加二十个俯卧撑!做完再解散!”   本就怨声载道的士兵这时候统统翻了白眼。   国庆如期而至。   十月一号,天还没亮,走廊上全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等司徒阳六点多起床开门的时候,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   他想来想去,要不还是去哪里玩玩吧。   就是不知道先斩后奏,向言会不会不乐意。   这边离哪里近呢,南京?苏州?是去购物还是去旅游景点呢……   过了半个钟头他还没个主意,沈傲找上门了。   一句话,杭州那边有个省级的军官比武,京南这边的报名人员受了伤,要找人顶上。白卫指名叫你去。   司徒阳不明白了,当初摆了自己一道的事儿也该有白卫参与,现在又推荐自己去参加比赛,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这话他没当着沈傲的面说出来,但想来想去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事儿没开口拒绝的理由,你在想什么?”沈傲脸色不好看,“去杭州的车九点发,在我们大门口等着,一起去的有小顾,你认得,找他就行。”   “我不想去。”   “你有拿前三的实力,这么好的机会你放着不去?”   “我很久没训练了,现在监督着那群兵,自己老偷懒,我真不想去丢脸,你看着换个人成吗,名字还没报上去吧?”他变着法问。   白卫最信任的就是沈傲,什么事情都交代给他做,司徒阳是清楚的。   沈傲这人脑子清楚,为人重义气,做事又谨慎。可惜他当初一次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现在的身体素质跟不上,从教官转去做了文书工作。   “有个人正想要这个差,你不去,我就去找他了。”   “那感情好啊,你去找他吧。”   “得,我去找乔殷。”沈傲白了他一眼,“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司徒阳叹了口气:“我下次弄清楚了跟你解释,我有隐情,成了吗。”   沈傲拿似信非信的眼神朝他看了眼:“乔大公子等着这机会证明自己呢,我还能顺带巴结巴结人家。”   “姓乔,该不会……”   “对,就是乔胜利的儿子。”   乔胜利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解放前解放后都是个有头有脸的主,在台面上说一句话,下面能点上十秒的头。但这种叱咤风云的人都是有点故事的,他至今做到了中将,任了陆军副司令,便再也没升上去。   他的风流史也是军嫂们嘴里最值得嚼的故事,都说现在就这一个乔殷都治不了,当初那么多女人喜欢他,怎么不多生几个,就不用再去管这个乔殷了。   沈傲摇了摇头表示你好自为之,然后开门要走,又想起来什么:“我那堆漫画发挥作用了没?”   司徒阳被问到这个就语塞了。   沈傲见状哈哈大笑了几声,觉得算是扳回一局,满意了,这才开门走了。   沈傲前脚走,徐向言后脚就来了。   司徒阳还没说我正打算发邮件让他们给我们订票去哪儿哪儿玩,皱紧了眉的徐向言先开了口:“我呆过的那家孤儿院,院长过世了。”   司徒阳话到嘴边,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夕未变   孤儿院在浙江北边,为了赶快一些,司徒阳看这时候没有高铁,就订了动车。   那位院长去世已经有一周多了,不知为什么传给徐向言的消息到了半路卡着,到了国庆第一天一早才来。   徐向言从孤儿院出去之后一直勤工俭学,到了大学自己赚了外快,会给孤儿院寄钱回去。来了京南军区这些时间他一直没能联系上那边。程景出军区的一次帮他打过电话回去,徐向言想这次国庆也可以抽空回去看看。现在是应了那句世事难料。   上了车徐向言一句话都没有,司徒阳也不问。   动车三个座位连在一起,徐向言靠窗坐,司徒阳坐在中间,走廊的位置没有人。   阳光大一些的时候司徒阳抬手伸过去,把遮阳窗帘拉了下来。   徐向言回头朝他看了一眼,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们回去菱湖么?”   司徒阳点了点头。   徐向言后来回想起来说自己那次真中二,就差四十五度含泪仰望天空了。但是的的确确,院长是这世上,他唯一一个算得上是亲人的存在。即便那时候院里孩子很多,他也不曾对徐向言特别,但他始终是徐向言的一个牵挂,觉得自己还有个和家一样的归属。   再过了一站,走廊的位置坐了一个人,叽叽喳喳一直和边上另一排的人说话。司徒阳抬起手把徐向言的头靠到自己肩上。他侧头闻得到徐向言洗发水淡淡的柠檬味道,心想幸好,我昨天洗了澡。   快到湖州站的时候他想叫醒徐向言,看着他睡熟的脸庞又不舍得。   好像知道自己正被盯着看一样,徐向言醒了过来。   下了站过道风很大,冷飕飕的,丝毫没有夏末的味道,反倒是浓浓的肃杀秋气直达心底。   两个人出站排队等了会,打的到了汽车站,车站次还算多,买到了票。   在候车厅找了位置坐下来,司徒阳去了小卖铺,又去开水间泡好泡面。   司徒阳回去,这时只觉得自己嘴真是笨,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递过去泡面,问徐向言饿不饿。   徐向言摇头。   司徒阳就说,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   跟问开完刀麻醉醒来的病人你现在难受不难受一个口气。   徐向言好像隔了一个时空,开口说的是:“如果没有你,都没个人陪我。”   傻大个一阵感动,眼眶都要红了。   “其实回去也没用了,只剩院长一个人我认得,其余我都不记得了。”   司徒阳觉得能开口对他说这话的徐向言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回去看看也好,我也没地方去了。”   司徒阳后来跟徐向言说起过,认识徐向言到那天为止,他觉得那可以划分为第一个阶段的终点,也是第二个阶段的□□。   徐向言问他第一个阶段是什么阶段,司徒阳说,我明白了你一直拿不冷不热的样子对别人的原因。徐向言朝他白眼,说那是你开始了解我了。司徒阳才点头,说,噢,对,我老说不清。   司徒阳上车前又去了趟小卖部,买了一大袋零食,都是甜的。   两个人位置在最后一排前面的双人座,司徒阳把两个人的一个大行李包往行李架上一扔,回头看了眼,这时道上已经被形形□□的箱子和大包裹塞满了。这样躲在位置上一埋头,做什么人家都看不见,简直比老火车还窄。车下头塞满了东西,车里面也塞满了东西,司徒阳这时候才感叹国庆和春节的客流量都有得一拼。   司徒阳坐在外头,把零食袋子放自己腿上,翻出一大块德芙巧克力,递给徐向言:“刚才面也没吃几口,吃个巧克力吧。”   徐向言接过,没有撕包装。   汽车发动了。   司徒阳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外婆也是个冷冷的人。邻居老说我外婆,尤其是那些个大舌头老姑娘,说我外婆跟个哑巴似的,我外公听到就会说,你叽叽喳喳谁能喜欢你了。我妈过世了以后,我外婆就不爱说话了。但我会见外婆择菜的时候,对着外公唠。   “我大概最近才意识到那是怎样一种心情。自己心里有一个冷冰冰的角落,不想让人看见,所以让自己披上带刺的衣服,不让人接近。”司徒阳是想说我遇见你才意识到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却又没表达清楚,继而说,“但是我外婆有我外公疼。”   司徒阳说完越发觉得自己嘴笨,词句均不达意。   然后他听见了塑料窸窣的声音。   徐向言撕开了那块巧克力的包装,掰了一块吃。   一直到徐向言吃完那块巧克力,司徒阳没能再憋出一句话来。   徐向言一直望着窗外头。   大片大片的田野,空旷的路,湛蓝的天,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   很多事物从没有改变,就像离开的人从没有离开过这里,原地等待,朝夕未变。   两个人下车之后快要傍晚。   徐向言说自己记不清路在哪里,还得去问人。   司徒阳想,今早徐向言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自己说要陪他回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我们去找个地方先住下来,然后去附近问清路,明早再出发。”司徒阳这话里带上了一种已经决定好的口气,他说完后觉得这是职业习惯,说话总是命令。徐向言点了头,没有其他反应。他也就松了口气。   菱湖是个小地方,在水乡一角,和那些城市分离,过着自己的生活。   有过被迫的工业污染,现今却像是被世界遗忘了,安分的舔舐自己的伤口,养育那些淳朴的人与物。   司徒阳张望,车站不远就有几个小宾馆。   随便进去一个,司徒阳被告知只有大床房。   “俩大男人就挤挤呗,我们这儿标间少,订完了。”前台对着这两个英俊的男人,笑容里像是要开出朵花来。   “没事。”徐向言吭了声,司徒阳就办完入住手续和他上了楼。   小宾馆不脏也不干净。   但对当兵的来说哪里也都一样。   司徒阳把东西放好了,陪着徐向言坐在床边上。   “今儿这么一来你就折腾明白了,我经不起事。”徐向言这话说的很突兀,语速却很慢。   司徒阳点头:“我明白了,又怎样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还喜欢我么。”   司徒阳刚把行李收拾完,抹着鼻子上的汗:“喜欢。”   徐向言没声了。   司徒阳问他:“我还挺纳闷的,你会看上我。我还觉得,也许是你们读书人觉得好玩,你才想试试看。”   “试什么?”   “两个男人。”   徐向言又不说了。   “你对着我冷的话,有能对着说心里话的人吗。”   徐向言垂眸,却还是不吭气。   司徒阳把他手拉过来,抓住了,捂着:“我外公特别拗,我觉得全天下就我外婆能忍,可我外婆的冷也是一样,全天下只有我外公喜欢。”   “我以为这世上没有喜欢这码事,我也没见过在一起很久的人,但有些东西人总是看不透的,以为自己明白了,只有当自己遇到的时候才觉得,原来是这样。”   司徒阳看着徐向言的眼睛,说不出话,把徐向言搂到了怀里,收紧。   他感觉到徐向言发颤,感觉到他回抱自己的手臂。   司徒阳想这应该是徐向言最脆弱的一面,他又很自私的想,能让我看见真是好。   没有开灯的房间随着天色暗了下来。   司徒阳的手臂有些麻了,稍微动了动,他觉得自己下面好像起了反应。不敢再挪,只好僵着姿势,生怕徐向言碰着了觉得不舒服。   两个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司徒阳他也是个正常人。   但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对,天时地利不说,人和就没有。   所以司徒阳想,还是憋着比较好。   直到徐向言自己松开手臂,司徒阳反应过来该动一下,可是半身都麻了,慢了半拍,徐向言蹭到了他下面。   司徒阳脸腾就红了,他脑子里仅存的想法是,幸好没开灯。   徐向言对上司徒阳的眼睛:“我没有试过,你会么。”   司徒阳愣了,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个正常人都会这样,没事。”   “你心里不好受,我……我去冲个澡就好了。”   徐向言对着要站起来的司徒阳开口:“我也想做。”   硬汉脸上又红了一层,这下简直可以演关公了。   司徒阳坐回来,屏着气凑近,把嘴贴上了徐向言的,尽量慢一些的,吮吸着徐向言的唇,手抚上徐向言的脖颈。   手触到他皮肤的刹那,司徒阳心里那根弦就断了。   狼一样的本性被打开,电流在肌肤之间传递,他撬开了徐向言的嘴,把他压在了床上。   ......(省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一大段,总之就是啪完了一次= =   徐向言咬住了司徒阳的下唇,稍微用力,然后说:“没润滑的东西了。”   司徒阳回神,噢了一声,翻回到自己枕头上,趟下去。   “刚开始会痛,后来就不痛了。”   司徒阳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生出光来。徐向言这是在照顾他的感受。   他像只大型犬一样扑过去抱住了徐向言,发出闷笑声。   “你刚第一次主动吻我。”   徐向言嗯了一声又说:“去洗澡。”   司徒阳听出了这是向言害羞,心里开出的花简直要伸出枝蔓爬上天台。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啪啪啪字数还蛮多的,快两千,删的我肉痛。总要靠啪啪啪推动一下情节的,但是没法发,也是很心累。   ☆、喜欢你傻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两个人缠着前台问了很久的路。   前台看到这两个大帅哥愿意陪她多说会话,乐的脸上堆满笑容。   问了半天总算问出了眉目。   “你多久没回来过了?”   “初中去了湖州市里住校开始就没有回来过。”   “这么久了。”   “嗯。”   司徒阳又闷笑,徐向言看着他:“笑什么?”   “你以前不会说一些,嗯,之类的词。”   徐向言反应过来,又不再吭声了。   司徒阳牵了一下他的手,又立刻放开:“到车站了,是不是做这路车。”   徐向言心狂跳一下,却气定神闲:“是这路。”   一直到坐到指路的前台说的那站,下车之后两个人还是没见着孤儿院。   徐向言去边上的小店问老板娘,老板娘不清楚,把坐在里屋看电视的老板叫出来,两个人商量了几句,然后给徐向言说了路。   走了没多少步,司徒阳开口:“你走路会不会不舒服?”   “会。”   司徒阳没声了。   徐向言觉得得逞了,心里乐了,看到司徒阳面瘫脸上的乌云,又不表现出来。   “我们打的过去。”   “没几步路。”   司徒阳又吃瘪。   “傻大个。”   “嗯?”   “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司徒阳想起来昨晚自己问徐向言的话,抿了抿唇:“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不知道为什么。”   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了你,掉了半魂儿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徐向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前面。   小巷道,泛黄的墙,右边门口一个奶奶叫卖着茶叶蛋和玉米,笔直着前面是一条大路,望不见头。   “大概也知道。”徐向言看了眼边上的人,“你朝着你的兵又凶又吼,可你对着我就傻了。我喜欢你傻。”   司徒阳无语,见到徐向言弯了眉眼,朝自己笑。又觉得被调侃也无所谓了。   两个人再走了十来分钟,找到了那个孤儿院。   司徒阳想问徐向言话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进去。   徐向言四周望着,有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扑上来叫着大哥哥。   徐向言退了一步,又僵着腿走了上去:“你们好。”   “大哥哥好~”   一个女娃娃嗲声嗲气又说:“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徐向言笑了:“你也长的很好看。”   司徒阳想徐向言果真对着小孩才会无能为力。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你们是来看谁的吗?”   徐向言摇头:“不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   “噢,好,我们这儿下午没事呢,你可以和孩子们玩玩,待会我带大一些的孩子上后头山上去。你也可以来。”老太太眉开眼笑,“好久没生人来啦。”   司徒阳朝外面看了看,没几步路的地方有个小铺,过去买了两大袋子零嘴。带回来的时候老太太见了,赶忙上去。   “先生别……”   “没事儿,小孩子都爱吃这些,我们一个朋友是这个孤儿院出去的,才让回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老太太接过了东西,“进去喝杯水吧。”   徐向言看了眼司徒阳,边上那个女娃娃又迈着小步子过来:“我要和大哥哥一起进去喝水。”   司徒阳突然有种危机感……   徐向言没说几句,司徒阳唠了没几圈就问了老院长的事。   “他啊,他本来也不在这儿了,儿子女儿接了去,后来自个儿又回来了,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住,偶尔回来看看,就又和我还有我老伴儿一起照顾孩子。”老太太一把抱起边上嚷着要抱的女娃娃,精神还很好。   “现在就您和您丈夫在这儿,带着这么多孩子?”   “我女儿还有对街老张和他女儿,也一起,只是他们晚上回家去睡。”老太太喝了口白水,“不过我女儿就要走啦,嫁出去了,去杭州。”   司徒阳点点头,又接上话和老人家唠。   太阳从院子上头照下来,暖洋洋的。   石头桌凳,高大的树木,还有矮旧的房屋,盛满爱与温暖,慢慢扎根,不愿老去。   司徒阳和徐向言说着要走的时候老人家的老伴儿买菜回来了。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身体看起来硬朗的很。   “老院长的家在哪儿?”   “房子已经卖给别家啦。”   徐向言摇头示意不用再问。   “老头子你择菜,我带着孩子去后山玩儿。”老太太的声音亮堂的很,隔着墙还能传出来。   两个人出了孤儿院,走了一段路。   “那老奶奶你认得吗?”   “大概认得,姓李。”   司徒阳点点头:“我们去哪儿?”   徐向言摇摇头:“感受自然。”   “我回去问问吧,我们去找老院长的墓吧。”   徐向言拉住司徒阳的手臂:“不用。我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记得我了。”   司徒阳把行李扔在地上,抬起双臂抱住了徐向言,右手顺着徐向言颈后的发。   司徒阳知道徐向言是在掉眼泪:“我又傻了,不知道说什么话。”   徐向言嗯了一声。   “我下次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怎么办?”   徐向言清了清嗓子:“说什么都好。”   过了会,司徒阳把徐向言往怀里又搂了搂,路上走过去的人不多,也没人投来过久的注视。   “向言。”   徐向言嗯了一声。   司徒阳面瘫脸上泛出一个大大的笑,阳光衬着,温暖无比。   “说不清话的时候,我就叫你名字好了。”   徐向言听着司徒阳坚实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你除了司徒还有其他小名吗。”   “外婆外公叫我阿阳。”   徐向言嗯了一声,挣开司徒阳的怀抱,拿手背抹自己的脸:“阿阳。”   司徒阳心跳漏一拍,点了点头:“你跟我奶奶叫唤我去吃饭时那语气一样。”温柔极了。   徐向言想说傻大个,又改口:“没这么多饭供你吃。”   “噢……”   徐向言哭笑不得,抬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似的,捶了捶自己的心脏:“换过气儿了。”   司徒阳抬手搂了下徐向言的肩,紧了紧手臂:“去找个宾馆过夜还是去城里?”   “都行。”   “今儿才国庆第一天,想去哪里都行。”   徐向言突然发现新大陆:“行李变多了?”   “上车的时候买了很多零食,才满了。”   徐向言拎过包:“零食刚才应该分给孩子吃的。”   “忘了。”   “……”   两个人在路边吃了碗撒着新鲜葱花的牛肉面,搭车去了杭州。   刚开始徐向言打算去湖州,但是回湖州的车已经没票了,其他地方都太远,杭州的车次倒还有票。   到了杭州走了会路,正值晚高峰,路上车子塞的满满的。   “这样打的也打不到,去坐地铁吧。”   “我们去哪里?”   “去西湖?”徐向言忽然想笑,又不是小情侣,还夜游西湖么。   但想想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西湖那块应该也是商业区,有商场,要去买点什么吗?”   徐向言忽然想起什么:“我理行李的时候没注意……”   “我有钱。”   “……”   “?”   “人家指不定以为是小白脸傍上大款了。”徐向言尾音又高了上去,却没冷冰冰的语气。   “我长得像有钱人吗……”   徐向言点头,又摇头,拉了下司徒阳胳膊:“找到地铁站再说。”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嘴角抽了抽,跟在徐向言屁股后头,又加快步伐走了上去:“向言你不是路痴吧?”   “不是。”徐向言侧头一记白眼,“在医院里迷路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路痴。”   司徒阳吃瘪,由着徐向言继续带路。   走着走着,司徒阳脑子里忽然窜出一种想法——这世上是不是有很多男人耙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耙耳朵怕打错字,去百度了下。百度百科告诉我,本词有深层含义——说男人是耙耳朵,其实饱含赞许。说起来,惧内攻也是个很不错的品种,你们说是么~   ☆、没羞没躁   两个人到了西湖时已经被人潮挤的没了兴致。边上一个小孩子吵吵嚷嚷的非缠着自己爸爸背,另一边是一个女生跟自己男朋友说我想吃冰淇淋你快给我去买。   徐向言朝着司徒阳看,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任性一下配合一下这群人。   司徒阳看到徐向言无奈的眼神很是开心,想着我们向言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本想先打的找个酒店把行李放了,再出来吃点东西,谁知道杭州的的士难打到和春运抢票似的。最后只好随便挑了个方向开始走,希望能路过个酒店。说来也是好运,俩人还没走过十分钟就找到了酒店。司徒阳一脸正经的要了个标间,一直到两个人走进电梯徐向言咳了一声,司徒阳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不得了的事:“刚才我怎么订的标间……”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徐向言眯着眼朝他说。   司徒阳的面瘫脸看不出此时他正自骂蠢材的内心:“我……是真的忘了。”   进去房间之后徐向言问司徒阳谁先去洗澡。   司徒阳说你先吧,徐向言点点头就进了卫生间。   司徒阳打开电视机翻来翻去,按烂了遥控键也没找到个能看的频道。往卫生间方向看了眼,流水声很大,他抿着唇,像是埋伏在敌后方打狙击似的小心,起身走到床头柜边上,打开抽屉。   司徒阳刚从里面拿起一盒套子,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司徒阳见到徐向言穿着内裤的样子先愣了一秒,然后把手上的红色盒子扔进了抽屉。   “你找润滑液么。”徐向言走过来翻包里的衣服,“刚拿成你的衣服了。”   司徒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一阵毛躁,怎么就被抓现行了。   “你去洗吧,我好了。”   司徒阳站了起来。   洗完澡出了酒店去了家最近的商场,司徒阳问徐向言吃什么,徐向言说随意。然后就在二楼整整晃荡了一圈,徐向言终于受不了了然后拖着司徒阳进了家港式茶餐厅。   司徒阳吃得多又吃的快,徐向言看他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笑。   司徒阳以为他是笑刚才自己翻抽屉找东西,脸上泛红。   “怎么不吃了。”徐向言见他突然放下筷子。   司徒阳拿起杯子,把吸管拨开,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子鲜榨橙汁。   徐向言又忍不住笑:“我刚看路标,地下有超市,待会逛完了去超市买点吃的吧。”   司徒阳想徐向言可是连零食都不沾的人,去超市能买什么吃的。   “傻大个?”   “啊?”   “啊什么啊,你发什么呆。”   “吃多了,撑了。”司徒阳胡诌。   徐向言忍着不笑:“我也吃饱了,那结账吧。”   徐向言来军队实习之后一直没出来过,司徒阳则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出来。难得到了都市正常人生活圈,突然都有些不适应。   国庆来杭州旅游的人多,购物的也是有好大一拨。现在这个点基本都是吃饱喝足然后买买买消费来了。   “嗯,去买衣服?”   “衣服买了也没什么机会穿。”部队里难得有机会穿便服。   “总要买点什么,你想要什么?”   徐向言听出来是司徒阳想给自己买东西:“不缺什么,逛逛看再说,有喜欢的就买。”   司徒阳牵起嘴角点头。   徐向言看了眼司徒阳,司徒阳是那种肌肉结实,脱衣有肉,穿衣服显瘦的人,个子又高的很,其实穿什么都好看。   徐向言比司徒阳矮一点,一米八没到一点,两个人走在人群里扎眼的很。每每经过一个专柜,就算是原本站着理衣架子的服务员,注意力都会被他们吸引过去。   “嗯,阿阳。”   司徒阳心头一软。   “嗯?”   “这条西装很好看。”   “颜色蛮好的,我喜欢深色。”   徐向言挑着码:“试试看,180吧。”   “是,我倒正好缺套西装。”   “那待会再去买套好点的,这个先试试。”   司徒阳看着徐向言这时候说话的样子,心里蜜罐已经彻底打翻了。他心里那喊声马上就要冲破商场楼顶了——我老婆眼光又好,挑衣服的样子也贤惠,我现在就想扑倒。   服务员边走过来边使出嘴炮:“呀,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家本季爆款,穿您身上多显气质啊~”   司徒阳转身看徐向言,徐向言点头:“是挺好的,要不要再搭件衬衫。”   “两件八折。”服务员手脚利索,立刻找出三件衬衣:“这三件搭这个衣服都好看。”   司徒阳挑了挑:”蓝格子这件吧。”   徐向言走上去看了眼:“那麻烦开票吧,就这两件。”   那位服务员突然诶了一声,仿佛看出了什么名堂。   管钱的才是老大,刚刚自己应该去夸这位才对!   司徒阳见徐向言要去付钱,觉得抢着付钱也不好,不抢还是不好。   一直等到徐向言走过来把买好的衣服袋子递给他,他才开口说谢谢。   徐向言一阵好笑:“谢什么?”   司徒阳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帮我挑衣服。”   “再换个牌子买套西装吧,正式点的。”   “看看再说,别老给我买。”   司徒阳拉着徐向言试了几件李维斯的衣服,发现他不怎么适合这个牌子。   “穿我身上还挺正的,怎么一到你身上就痞气了。”   “先生,现在很流行雅痞的!我看您朋友穿着这件就很招人眼球啊!”服务员内心台词是,这么帅总之很招我眼球就对了。   徐向言转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背后:“我也觉得不好看。”   一直到两个人出去,那女服务员快要弯成甜甜圈的眼睛还在徐向言身上紧追不放:“欢迎下次光临。”   两个人明明什么都没买,还能这么热情,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累爱。   司徒阳发现徐向言适合的牌子不多,两个人挑了好久,司徒阳吐槽:“穿着大小尺寸都好,气质不搭的情况居然存在。我挑衣服都只看衣服好不好看,有时候都不往身上试。”   徐向言拿起一件衬衣:“我自己买衣服,像衬衣,只买单色的话就不会很麻烦。”   “你手上那件不错,可是我觉得你有很多白色衣服,还买白色吗。”   “白色适合,没事。”   司徒阳终于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要试吗?”   “不试,拿175的直接买好了。”   司徒阳笑容满面的挑了175的码,心想我终于能给老婆买衣服了。   徐向言对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弯了眉眼。   今晚他笑了这么多次,从小至今,大概最真心。   “谢谢。”   “谢什么?”司徒阳没把袋子给徐向言,自己提着。   “谢你给我买衣服。”   “不谢,以后你的衣服我都包了。”   “九点多了。”徐向言看了眼手上的表。   “去个超市然后回去吧,明儿再逛。”   “好。”   司徒阳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徐向言已经在超市买完东西,在电梯口等他了。   “这么快?”司徒阳看着徐向言手上那一大袋子。   “超市人少,结账没排队。”   商场离酒店不远,两个人出了商场往回走。   “杭州晚上还蛮冷的。”徐向言说的小声。   司徒阳伸出左手牵住了徐向言右手,十指交握。   司徒阳跟个孩子一样傻笑了一会。   “向言。”   “嗯?”   “你再叫我声。”   “叫你做什么。”   “我想听……”   “孩子气。”   面瘫脸崩盘。   两个人回了酒店,司徒阳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看见徐向言拆着盒子。   “那是什么?”   徐向言把盒子里的软管拿了出来,在司徒阳面前晃了晃:“我以为超市没有。”   司徒阳坐在了另一张床上。   “我买了好几样,免得买错。”说着把另几件也拿了出来。   “向言……”   “怎么?”   司徒阳想说徐向言对于啪啪啪这件事真的非常没羞没躁,又想起来他是医生,这莫非是职业病:“你对待,这个事情,是不是跟做手术一样?”   徐向言站起来,把袋子放到边上沙发上:“做手术比这个省力。”   司徒阳脱了鞋,换了一次性拖鞋,解着皮带。   “我不需要喜欢病人,也不需要病人喜欢我。”   徐向言坐回床上,看着司徒阳扒光了,剩了条内裤:“阿阳。”   “你这时候叫我干吗。”   “原来你只有六块腹肌。”   徐向言走上来伸手弹了弹司徒阳的肚子。   “睡哪儿?”   “随意。”   司徒阳顺势把徐向言推倒在了自己这边的床上。   两个人一直腻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过去,一直到中午太阳晒屁股,徐向言醒了过来。   他撑起手臂托着头,看着还睡得很熟的司徒阳。   慢慢靠近,然后拿手拨他的睫毛。   阿阳的睫毛很长,徐向言想。然后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过,到他的人中,手指停在了司徒阳的唇上。   徐向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要说眼前这个人已经改变了他人生轨迹也是不为过的。没把握的事,从前的徐向言是不会做的。   果然爱情是让人丧失理智的东西,□□一般,不想碰,来了却无法逃开。   “唔……你醒了?”司徒阳对上徐向言的眼,“早上好。”   揽过徐向言,朝他的嘴上印下自己的吻。   趁着司徒阳嘴唇离开自己的空隙,徐向言一如既往:“中午好。”   司徒阳挑眉,侧过身,上来压住徐向言,一阵啃。   司徒阳起来,打了个哈欠:“我几百年没睡这么晚了。”   “我也是。”   “怎么不说我活不到几百年。”司徒阳坐在床边上,转头望着还躺在枕头上的徐向言。   徐向言坐起来,吻上司徒阳,舌头滑进他的口腔和他打起结,喘着声:“今天别出去了,我昨天买的够吃一天了。”   司徒阳嗯了一声,回到床上压上徐向言,有些结巴:“你会不会……”   徐向言眯起眼。   司徒阳急了,想解释他们头一次他只是太紧张的时候,徐向言憋着笑的样子已经让他没脸开口了。   陷入爱河的人总想要涂上胶水天天黏在一起,或绑上绳子拴在一块儿,分秒不分离。但爱情,并不总是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军官干架   国庆还剩三天,傻大个计划出杭州,去苏州。   到火车站的时候是中午。   火车站门口站了很多武装警察,这场面在春节和小长假是很常见的。人挤人总会不小心出点意外,小偷扒手这时候也不少,有警察在边上巡逻总让老百姓安心不少。   “你看那边,检票进站那边。”徐向言抬头眯着眼。   “怎么了?”   “那几个好像是当兵的。”   徐向言不说,司徒阳还没怎么注意。那五六个大块头身材很引人注目,穿着西装站在检票口那块,这架势还真挺吓唬人。   “保护检票的那几位美女列车员。”   “噗。”得亏徐向言矿泉水瓶还没碰到嘴,“你也想去凑热闹?”   “我看着不对劲。”司徒阳语气忽然转了,“他们手里好像拿着照片。”   “找人?”   “也不关我们事,我们过去检票吧。”   “嗯。”   徐向言先进去,提着过了安检的行李在后边等司徒阳。刷身份证的人拿到司徒阳身份证的时候眉毛挑了挑,朝着边上使眼色,穿着西装的其中一个走过来低声问了几句。   徐向言看这样子不对,上去两步,这时候两个兵迈开步子过来要架司徒阳手臂,司徒阳伸手一格,挡住一个,又转身躲过另一个。   “阿阳!”徐向言扔下行李,从人工安检这边冲回来。   “司徒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说这话的人语气十分客气。   “你们演电视剧?找错人了。”司徒阳退后一步,边上都是人,看到那边几个人高马大的逼近过来全都往四周散开。   “阿阳。”徐向言转头,“要怎样。”   “不怎样,我们副司令让我们在这儿找司徒先生,我们等了很多天,希望他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也好交差。”这次开口的像是领头的,站在前面。   “你们副司令是谁?”   这人不再开口。   “这演的哪出,怎么我是得罪他了他要干掉我?”司徒阳往前迈步,“我要不跟你们走你们要怎样?”   “绑您回去。”   “还一直用‘您’,这么尊敬人怎么就要用绑的了!”   徐向言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低声问:“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   徐向言沉下眼:“你一个打他们六个。”   “不是还有你吗。”   “那我打一个,剩下五个给你。”   “……”   那领头的看情况不对,缓和了语气又开口:“我们绝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们刚才还架着我就要走?!”   “这样效率不是高点吗……”   俩人:“……”   “我一起。”   “您可以在这里等他。”   “不带着我他不会跟你们走。”   领头的沉默了会,看着司徒阳,点了点头。   周围那群人看他们往门口走了,都吁了口气。检票的检票,排队的排队,吃东西的又继续吃东西了。   司徒阳和徐向言坐进后座,领头的坐在了司徒阳边上,其余人没跟来。   司徒阳朝徐向言使了个眼色,徐向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狭小的汽车里除了前头的司机,只有后座三个人,比刚才要对着六个人的情况好得多。   司徒阳刚侧过身子,右边那人就用手挡住了司徒阳的动作。   “我鞋带散了而已,都跟你进车了,你还怕我逃?”司徒阳的眼眯成缝,“得,我不系了。”   “车门都锁住了,玻璃是防弹玻璃。”   徐向言这时吭声了:“你绑了我们倒好。”   右边的人哼了下,司徒阳趁着他这秒的分神,一记虎爪掐住了他的脖子。   “把车停到路边去。”   开车的人丝毫没有听进这话。   徐向言不知何时拿的军刀,这时拔出鞘来抵上开车人的脖子,说:“停。”   那人原是一派不畏惧的样子,徐向言的刀刃便侧过来,动真格的。   终于靠边停下。   “开车门。”   徐向言朝司徒阳看了眼,司徒阳扼住右边人的喉咙,把他带下车。   “你迟早都会被请去见我们副司令,逃走也是无用功。”   司徒阳半开着车门:“我不是没手没脚,请我不问我的意思,是哪门子请。”   车里的徐向言说到第三声下车,司机终于开门下去了。   那人刚下去,司徒阳用劲踹倒了人,立刻上车。   徐向言从后座一下翻到了驾驶位,锁上车门,发动车子:“连钥匙都不拔,没脑子。”   扔了这两个大兵在路上,司徒阳和徐向言开着车子跑了。   绕了好几个弯开了很久,前面到了高速。   “你往哪里开啊。”   “不知道,乱开。”徐向言淡定得很。   “那待会怎么回去?!”   “打车啊。”   司徒阳差点要叫了:“你身上有钱?”   “你身上没钱?!”   “行李不是丢在火车站了吗!!”   “……”   徐向言把车停在了边上。   “我们回去火车站。”   “回去了他们要还在那里等我们怎么办。”徐向言开了车门,“下去透透气。”   司徒阳开车门随他下去:“我们证件还在行李里头。”   “你手机响了。”   司徒阳掏着口袋:“我还没听见你怎么听见的。”   徐向言朝他白眼。   “喂。”   “司徒,我沈傲。你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乔殷么。”   “记得,怎么了。”   “他顶上你去比赛了,没拿到名次,回来了,白卫训了他一顿。他正要找你呢,你回来了小心点这个人。”   司徒阳有些纳闷,今儿是怎么了这么背:“乔殷是吧,我知道了,谢谢啊,回来请你喝酒。”   “成,挂了。”   徐向言看着他挂掉电话:“乔殷是乔胜利儿子。”   “我知道。”   “也不知道那个副司令是谁。”   司徒阳揉揉鼻梁:“不会巧到就是乔胜利吧。”   “乔胜利是副司令?”   “总部陆军副司令。”   徐向言不吭声了,闭了下眼,又睁开:“呆在北京很少有机会过来,联系了京南那边知道你出去了,叫人来堵。可他怎么知道你在杭州。”   “鬼知道。”司徒阳掏出烟点燃了,吸了一口,“陆军副司令找个人这么大费周章的,真是抬举我了。”   “应该也不会是乔胜利这么巧,这么多军区,副司令多了去了。”   司徒阳嗯了一声:“都逃掉了,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要收你做干儿子,当个情报人员。”   司徒阳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一阵苦笑。   “你抽完这根我们回去火车站,还是得去拿。”   “成。”   “你把手机给我。”   司徒阳把手机递给徐向言,心想还好自己带了个手机出来,这时候连五毛钱公用电话都付不起。   徐向言打了个114问到了火车站总台。   转接了老半天,总算问出了失物招领那边有个包是深蓝色的多用行李包。   “现在有钱还能买件衣服买个帽子。”   徐向言朝他看了眼:“变装也没用,你高个壮实样太扎眼。”   司徒阳唉了声。   “待会我进去吧。我说,你别踩烂那烟蒂了,环卫不容易。”   “噢。”   上了车,司徒阳坐在了副驾驶:“老婆大人,你认得回去火车站的路?”   “不大认得了,应该能原路回去。”   司徒阳倒是意料之中:“我下去问个近路我们再走。”   “嗯。”   司徒阳刚下车,徐向言就破功笑的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   司徒阳没一会就回来了。   “你来开。”徐向言要开门。   “我没驾驶证。”   “我也没。”   “……”   “那你还开?!”   “我会开啊。”   “我起码有坦克驾驶证。”   “……”   回到火车站,徐向言让司徒阳在车上等着,自己去拿包。   “你要是又遇到那群人了,直接开车走。”   “那你呢?”   “我回去京南。”   “我连钱都没有,我怎么回去!”司徒阳要哭了。   “你开这车回去啊。”徐向言说着就笑了,关上车门前说“我去拿包,等我。”   徐向言绕路去了失物招领,没再遇到那些人。   回到车上徐向言把包扔到后座,叫司徒阳先开一段离开这里。   “我们去哪里。”   “要不去问路,开车回去。”司徒阳手指翘着方向盘。   “路长,问不清。”   “也是。”   “去杭州东站。”   “行。”   “去哪里?”   “随你。”司徒阳朝徐向言看。   阳光温暖,照着他长长的睫毛,仿佛有精灵舞蹈。   “还是苏州吧。”   “好。”   徐向言嗯了声,转头看司徒阳。   “我不好看,你看我干吗。”想想又问,“向言,你以前谈过几次?”   “谈什么。”   “谈恋爱。”司徒阳知道徐向言是逗他。   “没谈过。”   司徒阳先是呆了一秒,然后又咧开一个笑:“我还想,我太晚遇见你了。也不晚。”   徐向言想这话真是毫无逻辑。   “我以前和女生在一起过,就一个。”   “噢。”   司徒阳加了一档:“军区配车非都是手动挡,真麻烦。”   “省油。”   “那女生是我老家的,一起读书。”   “青梅竹马。”   司徒阳牵起嘴角:“人家成绩好得很,哪像我。我是班里倒数。   “有次我帮她挡了一个混混,那混混要追她。然后她特别感谢我,后来跟我在一起了。”   徐向言看着他:“你风流史还真有的说。”   “我连她手都没牵,再后来高中了,分开了,再没多少时间我就服兵役去了。”   “我当你都和人家全垒打了。”   “那么小谁知道那事!”   徐向言笑的开心:“你小时候应该就很高了。”   司徒阳点头。   徐向言不说话了。   过了会司徒阳往身边看,看到徐向言睡着了。   闭着眼,一脸无害,看的司徒阳心里痒痒。   到了火车站去买了票,两个人又去买了些吃的喝的。   去苏州没多久,两人当天晚上到了,找了家车站附近的小宾馆住下。   这一天一折腾,搞得比平时训练还累。   司徒阳抱着徐向言沉沉的睡了过去。   司徒阳做了个梦,他在对着大海的山上买了个房子,在外头种了一圈的菜和花,徐向言在他午睡的时候踹他屁股,说,老头子,去拔菜,顺便给花儿浇水。   这个梦做的司徒阳心里那些自强不息为国争光的心碎了一地,就想和徐向言抱在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四六级出成绩啦,都过了没~   待会十六点再更一次~今儿更两次~   摸摸大求收藏=3=   ☆、冤家路窄   回去京南军区的大巴上司徒阳一直在打瞌睡。   大巴是到军营边上一个村,车上人不多,大家都随便坐。   司徒阳和徐向言坐在最后一排最右边,徐向言靠在窗边。   开了一些时间之后停车休息。   车上的人都去买吃的,扔垃圾或者上卫生间。   就剩看着窗外发呆的徐向言和睡着的司徒阳。   车停下的位置正朝着南边,太阳光照的人晃眼。   徐向言把窗帘拉上,然后挪了挪,把放在右边的那袋子零食拿出来。   “向言……嗯……”   徐向言嗯了一声,转头看他:“梦到我什么了。”   司徒阳挪了挪,继续睡。   徐向言翻出一块德芙。   再过了近一个钟头,车到了。   司徒阳半醒,和徐向言下车。   往军营走。   脚程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又回去了。   今天是国庆最后一天。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树影随着风吹来的方向在地上移动,形状斑驳。   “醒了没。”   “醒了。”   “坐云霄飞车居然会吐成这样。”徐向言揶揄。   “我又没坐过,谁知道那玩意儿这么折磨人。”司徒阳吸了口气,“我们这儿空气好。”   “你自己好奇才要去,云霄飞车也是你挑的。”   “带着严肃冷面侠去游乐场这种事,以后可以拿出来好好回忆。”司徒阳说着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   徐向言伸手要抢手机,司徒阳举高了手,徐向言一下就扑到他身上。   最后手机没抢到,被司徒阳抱了满怀。   “游乐场的照片就删掉吧……”   司徒阳被徐向言这口气逗的直笑。   徐向言见他还笑,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哎哟,疼!”   “疼死你。”   司徒阳追上前:“唉,我疼死你不心疼啊。”   徐向言回头,哭笑不得:“你现在嘴巴倒是能耐了,不口吃了?”   司徒阳又说不过他,转头看看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拉着徐向言的手臂,嘴巴蹭上去偷香一个。   徐向言还没反应过来司徒阳已经一脸正经的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咳咳,我们这儿空气真好~”   国庆正式结束。   头一天回归军队,大家的精神面貌都有些松垮。   海鹰按照预定的计划将要先进行一次测试,其后进行分组。   之前对士兵们说的抽签不过是用来让这些人放松心态,现在大家一听到这茬,拿头往地上撞的心都有。   “在测试之前,我们指导小组会进行一次新的规划,有新的人加入,几位老军官也有退出的。”讲话的是姓李指导员,他自己也是新人中的一位。   “我是来督促的,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是几个新来的教官和军医,等你们分好了,他们是A、B、C随机跟着你们的。除去前段时间已经在这里的肖灵和司徒阳两位教官,其他几位教官都调任了,新来的教官是一位,乔殷同志,从步兵连调到的咱们这儿。”   乔殷鞠躬,司徒阳看着离自己站的不算远的乔殷,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一批人要鼓掌,李指导员伸手示意:“等等,介绍完了先。军医和卫生兵呢,都是自愿性质,首先我非常高兴主动申请留下的人,离开的人认为呆在那房间里头更舒服,我不拦着,但我对留下来的五位卫生兵和徐向言同志表示诚挚的敬意。”   李指导员还打算说,下头人的掌声已经把他声音给淹没了。   徐向言和五个人鞠了个深躬,都没看到司徒军官这时候的表情。   李指导员抬起手做缓一缓的手势,掌声低了下去:“我说你们一百多个人,这鼓起掌来比我原来带的一个营还带劲啊。”   下头人都微微露出笑,依旧站得笔直。心道这次摊上个慈眉善目,又好说话的指导员,赚了。   “新来的卫生兵是周小牙同志,这名字取的,嘿。两位军医是从我们直属医院直接分派的,一位是白少易同志,另一位是程景同志。这两位现在人都还在忙活,等你们今儿个测试过了,明天分组的时候跟你们见面。”   李指导员看了眼周小牙:“别鞠躬鞠那么久。”   周小牙长的倒是干净,英挺的很,不像他名字带着娘气。   “给你们自己,还有新来的同志,鼓掌。”   这一次海鹰所有人算是鼓出了一番特种兵的气势,引的隔壁训练场的教官都探头探脑。   “海鹰所有人跟着我去测试吧。”李指导员又转头,“国庆时候,消息没传达好,今儿个你们都是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我们第一个项目,是野外生存。”   海鹰一帮子人听到了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明早的时间,我会和你们几位沟通好,文本材料今晚就会送到大家宿舍去。”李指导员转回身,提高了嗓门儿“至于你们,就没养精蓄锐的时候了,今天的各科测试就是一个热身!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刚才谁说这个指导员慈眉善目还好说话了,真是要哭了。   李指导员走远了,大家都握手,顺便交流交流感情。   几个卫生兵都说希望徐少言好好带他们,徐向言一改平日的冷脸,开着玩笑说:“你们中只有两个人跟我是一个组啊,我怎么带你们所有人。”   乔殷走过来和肖灵与司徒阳握手,肖灵比乔殷矮一些,气势却一般高。到底是有些年纪的老军官了。   乔殷笑的瘆人,接下去对着司徒阳每句话都仿佛是在说——我一定把我的组带成最优秀的兵,你就等着丢脸吧。   “听说今儿个就会踢人?”肖灵插上话来,着实让司徒阳感激。   “踢掉挺多的说是。”一个站在边上的卫生兵接话。   “噢,那还真是,之前还跟他们说分组都是抽签的。”肖灵笑着,“被踢掉的兵得哭死。”   “说每个组是留20-25人。”又一个卫生兵开口。   “这么少!”   两个卫生兵一来一去唱起双簧来,司徒阳走到徐向言边上。   “你申请留下来了?”   “这会给我的见习加分,我当然留下来。”   司徒阳忍着不上去抱住徐向言,朝着他傻笑。   徐向言瞥他一眼,朝着大家说:“那我们明儿见。”   乔殷对着徐向言挑了挑眉,肖灵则一脸看好戏似的站在所有人边上,不动声色。   大家应了一声,散了。   回了宿舍司徒阳跟着徐向言进了他屋子。   徐向言刚关上门司徒阳就吻上来了。   徐向言靠着门把手不舒服,往边上挪了挪,司徒阳以为他要挣开,干脆搂住徐向言的腰,力气大的都要抱起他。   徐向言下面蹭到司徒阳的,自己也起了反应。   两个人吻得粗喘起来,徐向言推开司徒阳:“明儿就出任务了。”   司徒阳抹了一下嘴,嗯了声,又憋的慌:“我想摸你。”   徐向言还没吭声,司徒阳已经上来上下其手了。   司徒阳摸着摸着,徐向言说话了:“你得小心乔殷。”   司徒阳哼着答应了一声。   徐向言又说:“我觉着我们分不到一组,没这么巧,你自己什么事都要注意,别粗枝大叶。”   司徒阳手上活终于停了下来,搂紧了徐向言:“我以前没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你担心啥。”   徐向言有些笑意:“我给忘了。”又拍了下他背,“你以前有小女朋友。”   司徒阳把头埋在徐向言肩窝里咯咯笑了出来:“好家伙你记这个做什么。”   然后又抬头,含着舌尖吻上他。   敲门声响了,差点把两个人吓出心脏病来。   “谁。”   “周小牙,李指导员让我送资料。”   “等等。”   徐向言边说边把自己衣服整理好,往后看,衣冠不整的司徒阳已经躲进厕所了,吁了口气,开门。   “徐军医好。”   “你好。”   “这是你的资料,对了司徒军官住您边上,能帮我转交给他这份吗,他人不在。”   “可以。”   “好的,谢谢。那我不打搅了,我给其他人送资料去。”   徐向言点头,看周小牙走了,关上门,锁住。   “走了。”徐向言说。   司徒阳出来:“下次一定要锁门。”   “没事,他敲门了,没进来。”徐向言朝他白眼,“谁让你大白天发情。”   司徒阳一脸愁容,心道这能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天灾不说   翌日晨。   “首先我们自己得为自己鼓次掌,打个气,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在这里集合,中饭吃饱点,下午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正式开始了。”   李指导员话音落,齐刷刷的掌声。   “分组名单我们已经整理出来了,在我手里,现在我报名字,你们从左到右,按照A、B、C组站好!先是A组成员。   “……然后是A组随军医生,白少易。你们的教官,是肖灵。”   李指导员翻着翻着,又说:“这个,卫生兵的名单被我弄丢了,要不再抽个签?”   卫生兵头冒黑烟。   众人无语。   “得,那就你,还有你。”   李指导员说完又说:“卫生兵原本是一队一人,但是申请留下的有五位,我们商量过了才决定每队安排两个卫生兵,任务执行中,谁出现差错,立刻离队!”   李指导员一变脸那真是谁也不敢吭气儿了。   “然后是B组。   “……教官呢,噢,司徒阳同志。”   司徒阳上去,心道医生是向言就谢天谢地。   “程景。”   司徒阳一下萎了。   “至于卫生兵,就你俩吧。”李指导员指指最右边两个。   周小牙看自己被派到B组,高兴地不得了。   “小牙,你笑啥?”   周小牙笑着摇头:“没啥,您继续报分组名单。”   李指导员年纪不大,挑眉这一下倒一副经历颇多的老成样:“C组的教官和医生都不用我说啦,乔殷和徐向言,然后兵们也是剩下的那批,我再核对一遍,你们还是被叫到名字再站过去。   “……完了,对的吧。这样,我先跟你们说了,免得到时候听到消息觉得自己心里堵。A~C组百分之八十是成绩由高到低排的,每组还剩下那四五个人呢,是我打乱了穿□□去的。”李指导员又把嗓子吊高了,“所以啊,昨儿的项目我不是没把成绩告诉你们吗,你们自己估计,你们是不是每队里头那顶尖的兵呢!”   司徒阳心道姜还是老的辣,不知道安排这次海鹰作战训练的除了他还有谁,真是有两把刷子。   “行了,回去宿舍收拾东西,要带的昨儿我交代过了。教官和医生留下,卫生兵也回去收拾东西吧,昨儿让小牙跟你们说过要带啥了吧。”   几个兵点头。   “行,散。”李指导员手一挥,煞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来,都靠拢了,都看了给你们的资料了吧,流程和注意事项都在上头,要是记不住给我把资料拿着,到时候拿着对讲机找我找不到人的啊。”   “明白。”   “然后是枪械问题,来,进屋说,把事情捋清楚了,然后该带的绷带啦□□啦待会我都会派发,一样儿不落。”   指导员都是这么粗线条,把绷带和□□放一起嚷嚷的吗……   中午十二点半整,训练场上是整齐的三队人。   “准备好了吗!”   “好了!”   “接下来你们的教官会带着你们执行本任务所有流程,我最后对你们的一个命令是,到大门口,上车。全体都有!齐步走!”   李指导员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拿起地上的水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都别回头看我,看什么看,两个礼拜后你们就看得到我了!当然不一定能看得到的!活下来的人才看得到!”   当然嘛,指导员是干吗的,调动气氛,交待任务,粗活当然是交给教官做的。   所有人这时候缓过劲儿了,又觉得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队人分了两拨,坐了两辆车。   后边车上教官是肖灵和司徒阳,前者把这次任务交待了一遍,大家听得差不多明白了,开始提问。   野外生存可以说是锻炼士兵应变和意志的最好项目。   这是海鹰分组后第一个任务,没人说起记分与淘汰到底依照什么,但人人心知肚明,能留到最后一秒的人就是胜者。   本次考核性质任务历时15天整,依据特种属性将场地选在靠海小岛上。每队有两张从出发地到目的地的地图,地图上画出了许多红标,表示有食物与水;蓝标则代表陷阱,整张地图的蓝标不多,下边备注着隐藏性陷阱不予标出,陷阱与机遇同在;再者是黄标,黄标只有两个,备注是野兽不定,天灾不说。   刚才提问的有一个是,我们要是在15天前就到达目的地拿到红旗了呢。这问题是肖灵回答的,有些搞笑,他说,其实我觉得就算靠走的就算迷路吧,五天就能到那里了,可是15天是他们的指标,所以就算第五天我们就拿到红旗了,还得等在目的地到第15天。   众人汗颜。   司徒阳一本正经补充:“规定是,存活人数最多并且拿到红旗的组才是赢家,最先拿到红旗的假如是单个士兵,并且在剩余的日期内红旗一直没有被抢走,那么他是胜者。”   “怎么计算存活人数?这次我们带的是实弹。”一个兵发问。   “规定是绝不能蓄意伤害周围人员,否则以淘汰处理。存活者是指没有受大伤的人。简单来说你不是被人抬着才能走,就算活着。”   “这次训练的规则和传统野外生存还有些不一样啊。”一个兵感叹。   司徒阳朝他看看,不吭声。   肖灵弯起嘴角:“当然了,这是我们上一级的人拿你们做实验咯。”   众人无语。   另一辆车上乔殷把昨日拿到的手上资料全数归纳,解说了一遍。   大家也没有什么问题,直到有几个兵听到后边那车发出哈哈的笑声,才有人把头探出车窗张望。   乔殷瞪着那几个兵,他们才坐正了,假寐。   徐向言和程景搭在司徒阳这辆车上,白少易在前面。   徐向言对着几个这车的卫生兵说了几句,程景就开口:“你再交待下去,白少易就得赢了。”   司徒阳察觉到程景的确是个细心之人。   这次医生和其他人一样,带着背包装东西,但都是简单的急救用品,量也不多,不必让卫生兵分担,卫生兵便成了多余劳动力。卫生兵身上该带的东西照理是让教官分配,徐向言这时候的确不该多说。   到达目的地之后三队人都下车,肖灵核对了人,朝着另两位点了点头。   “五分钟之后会有不同的人带走每队人,李指导员说每队人的出发点到目的地距离都是一样的,因此不必担心。”   肖灵话音刚落,乔殷开口:“海鹰A队、B队、C队,我们希望你们都用最好的状态与面貌来应对这次挑战。”   司徒阳心想难道不是组而是队吗,好了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看他帅气的一点头,徐向言憋着笑有点内伤。   A组被一辆破旧的大巴载走,同时C组被人往海边带去,上了船。   B组等到C组都没人影了还没见着来接应的人。   这时候头上响起极大的声音,起了大风。   居然是直升机!   带着三组人的三人在不同地点用无线对讲机联络。   确定全部准备完毕。   大家对着三组人说出了一样的话:“你们是一个整体!这次的任务要的是所有人,一起活下来,到达终点!”   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对着对讲机:“任务开始!”   大巴抛锚,同时着火,刹车失灵往海边开去;船上人刚有一个被推进海,就有人四处找救生衣,最后才发现船上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大家陆续被直接推下海,有几个残念的很,直接自己跳了下去;直升机上不论绑没绑好降落伞的,听到那人说准备完毕都要哭了,我们都多久没训练过跳伞了啊,还没想完已经被一个接着一个踹下直升机。   野外生存,这才是真正的序幕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双更。   看的话留个言好咩~~打滚~~   7号开学,开学之前应该会完结掉。   鞠躬。   ☆、肖大教官   A组车内逃生算是惨烈,肖灵自己手里一份地图,另一份给了曾任班长的一个兵。他居然在逃出来的时候把地图掉在了地上,把那地图给烧了一大半!   肖灵忍着没骂人,白少易先开口了:“那半张地图你再毁些,直接自杀得了。”   B组经历了从直升机上被踹飞,大概要留下终身阴影。一部分人掌握好了降落伞控制,在岸上着陆,一部分掉在海里,正朝岸上游,整个集合就浪费了大量时间,比起其他A组慢了半拍。   周小牙气喘吁吁爬上岸,浑身湿透了。程景皱着眉跟司徒阳商量,原地集合,生火把衣服烤干了再出发为好。司徒阳点头,他倒不杞人忧天。这么多时间,远不必担心这一时半会是不是浪费。保证一个良好的出发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C组可以称得上是最惨。所有人从海里游到岸上,都已经筋疲力尽。乔殷体力比起别人是好些,这时候站起来,命令所有人集合。   徐向言心道早知道第一个任务来的这么快,就应该好好锻炼些时日,国庆不该出去鬼混,这下千万别拖了整组人后腿。   幸好的是前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司徒阳带队训练,身体素质算是和海鹰大部分人差不多。   “医生!有火柴没有!”徐向言点头,想着乔大少爷居然连个姓都记不住,“天气干燥,可以找到生火之法,火柴只有一包,现在用太浪费。”   乔殷的眉拧成一股,不回答,又朝着士兵发令:“出来三个身体还算结实的跟我去扛些树枝。”   树枝拿来堆在地上,大家过来围圈,徐向言看着乔殷那副样子,只好拿出柴火,这才意识到——火柴在刚刚被水浸湿了。本次行囊规定不准拿打火机,不然这事儿倒不是这么艰难。   徐向言发现这里就没一个人能靠摩擦生起火来,折腾了好一会都是无用功,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三两下居然还真起火了,脸上浮现笑容。   乔殷看着徐向言那笑容,有一秒呆滞。   三队人在下午五时左右,都整合好要出发了。   三队人比较一致,按照路线往前走,带头的都决定在六到七点再进食休息。现在应该尽力有多远走多远。   途□□有十二面绿旗标示,来确保他们没有走错方向。   A组这边,走到了第一面绿旗的大概位置,但所有人都找不到绿旗。肖灵推断也许是地形问题,绿旗在视野盲区。几年前他执行过一次这座岛上的训练任务,但早就把地形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时候已经是六点半。   有人提议先生火吃晚饭,休息之后再继续找绿旗。   这话刚说出来就有人持反对意见,质问他要是我们走错了路怎么办,总之是不能安心歇息,现在先把绿旗找到为好。   肖灵下了命令,分批做事,找旗的再找半个钟头,其余的生火、找废树枝、采摘可以吃的果子和野菜。   白少易和肖灵留在原地,几个要生火的人在边上商量是用火柴还是找石头或钻木。   “材料上可是说了。”白少易先开口。   “什么。”肖灵皱眉。   “明天。”   肖灵眉头舒展开来,扯了个笑:“对啊,明天。”   “那地图只剩一半了,你说怎么办。”   “把好的这张给他们。”   白少易不吭声了,肖灵又说:“我们去找别组教官就好了。”   B组的人在A组之后,还没有到达绿旗处司徒阳就命令全队原地歇息,先解决晚饭。   程景和两个卫生兵过去检查了大家的身体,有一个兵在路上一直落后,接连着几个人扶着他走到这里。   “怎么样?”司徒阳问程景。   “刚入水的时候姿势不对,肺部缺氧,索性不久,现在已经不头晕了。我问了他,大概呛入过多海水,身体现在处于缺水状态。”   “噢。”   程景朝司徒阳白眼:“得灌几瓶水。”   “你,刚才烤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吭声?”司徒阳拿脚踹那兵的小腿。   那兵不解释,只是说:“我能坚持。”   周小牙开口了:“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没那么多淡水给你喝。每个人只带了一壶水啊。”他说的直白,那兵的脸腾的就红了。自然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水给他,现在是在竞争。   程景不说话,另一个卫生兵接上:“别脱水就好了,脱水了也还好,别中毒就好了。”   “那海水中毒不了,又不是喝了日本核辐射那些。”司徒阳这话说的随意,“你要是难受了别死撑着,跟我说,我联系李指导员叫人来接你。”   那兵不点头不摇头。   的的确确,这要算运气问题。从这场表面说是训练,实则是竞争的比赛一开始就被踢出局的话,对一个抱着以成为特种兵为梦想的人来说太过残忍。   任务中作为非存活者出局的,最后是不能被选入海鹰的。   C组走的比A组要快,没有检查绿旗,在乔殷的带领下直接抄了近路往第二面绿旗走。徐向言在途中和其他兵轮番提意见应该先进行路线核对,而不是求速度,但是乔殷似乎带着□□的意思,丝毫听不见他人意见。   他们现在到达了第一与第二面绿旗中间的位置,没人知道他们的路线是否正确,乔殷倒是在这时候下了命令,让所有人原地生火,搭帐篷,准备休息。   徐向言心想你这样未免太损,这一队人被你这一带都要成为炮灰。   但又没法说,只好憋着。   “徐军医。”   “乔教官。”   “你看看明天是和我一起走,还是一个人。”乔殷双手抱臂,眼神让人捉摸不定。   “规定是随意组合,单人也可,以慢速前进,在必要的时候对三支队伍中任何人施以援手。”   “一开始还安排我们带队做什么。”   “本意是确保队伍在出发时每个人都是最佳状态。”徐向言觉得自己未免太严肃,乔殷也没得罪自己,“不然他们一开始就死了几个在海里,这训练不就太坑人了。”   乔殷难得露出笑容。   徐向言上前去自己打开背包支帐篷。   B组这边天还没亮,同个帐篷的司徒阳和程景就起来了。   他们把帐篷收掉,然后把李指导员之前就准备好的纸和夹子拿出来,把纸夹到随意一个帐篷上。   纸上大致内容是说,京南那边有突发情况,他们要先回去一趟,何时回来不清楚,希望他们自己争气,胜过另两支队伍。   李指导员给的三份内容都是一样的。   程景问司徒阳能不能去检查昨晚那个兵现在的身体情况,司徒阳就在边上等他。   程景过来的时候没把那伤员吵醒,倒是把和他同帐篷的周小牙吵醒了。   司徒阳跟他说程景不过是担心那名伤员,叫他快去睡觉。   周小牙缠着问你们是不是放哨呢,换我吧,我不困了。   司徒阳差点满头黑线,跟他说没有放哨。   周小牙突然发现新大陆,问你们怎么把帐篷给拆了。   司徒阳瞪着程景,这下好了,你好心去检查人家身体,我们连流程都没法好好走了。   周小牙还一脸天真,司徒阳无奈,提起嗓门,板着严肃脸:“周小牙,我命令你,回去睡觉。”   周小牙这下没话了,乖乖进了帐篷。   司徒阳和程景确认了他们身上只拿了一张地图,终于背上包走了。   他们两个也到了第一面绿旗周围的地方,司徒阳找了一会发现没有绿旗,呆在原地思考了一会。   程景倒是不急:“我们又不参加海鹰选拔,慢慢找。”   “待会大批人到了这块地方,我们还呆在这儿让他们看到我们不成。”   程景回答:“去边上躲起来,看他们确认了找到了旗,我们还轻松了。”   司徒阳这下真的满头黑线。   他们找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肖灵和白少易。   肖灵问司徒阳找到绿旗了没,司徒阳摇头,肖灵开口就是你被张毅带了这么久,居然连面旗还没找到!   “张毅哪里带我了?”   “你真是榆木脑袋,那个张毅器重你的很。”   司徒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肖灵又不再继续说下去,换回话题:“A组的人在那块地方搭的帐篷,我们现在最好先把绿旗找到,这个,我呢,你们的地图借我一用。”   “你们的呢?”程景拿出地图。   “只剩一张好的了,给那群滚犊子留着了,我拿纸照样画一份,你们三个就去找绿旗吧,啊。”   三人:“……”   好歹也到了不惑之年,肖灵军衔也不低了,永远这副样子真让人怀疑他怎么风生水起混到的今天。   最后司徒阳翻上了一座不高却很陡峭的山坡,终于在一块石头背后找到了那旗。   “这简直是捉弄人,消耗体力。”白少易吐槽,“像我,没有绳子根本上不去那坡。”   “他们的目的就是锻炼各种能力,体能自然也是需要,脑子也得要。”程景和白少易不认得,两个人不在一个科,但同职业的人总是容易说上话。   “我抄完了,画的不错吧。”肖灵把画在纸上的图拿出来给白少易看。   白少易纠结了一会,开口:“我不要跟你一组。”   程景在一边哈哈哈笑了起来:“来吧你跟我一组好了。”   司徒阳看着肖灵对自己眯起来的眼睛,忙说:“我去找徐军医一组,你别看我。”   肖灵一脸沮丧,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难道我要和那个乔少爷一组?!”   “乔少爷?”白少易不知个中原委。   “乔殷是乔胜利独子。”程景解释,“这不人尽皆知么。”   白少易点点头。   “我一个人算了。”   “肖上校跟我一起吧。”司徒阳主动开口,倒是奇怪。   程景忍着不笑:“他是打算等找到向言再扔下你。”   司徒阳摊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山洞奇遇   肖灵和司徒阳先出发,白少易和程景决定等到A组过去后跟着B组往前走。   “肖教官。”   肖灵在前面走着,采着路边的杂草,看到一丛狗尾巴草,抓了一大把:“咋的了。”   “我们走太快了,放慢点速度。”   “你不想想C组到现在还没个人影。”肖灵扔掉几根枯掉的狗尾巴草。   司徒阳挑了挑眉:“他们没胆子换路走。”   “乔殷带的也不一定。   “哎哟那边有个山洞!”   司徒阳还没问你要干吗肖灵已经往山洞走了。   茂盛的杂草将洞口的下半遮盖起来,一棵弯曲的老树倚在洞口上头逆时针茁壮生长。   司徒阳跟着肖灵走到洞口,拨开一层层杂草。   “这草长得这么高,变异了么。”肖灵嚷嚷。   “大概不是草,是某种植物。”   “草也是植物。”   “某种树行了吗!”   “行了。”   “别进去了。”   “进去玩玩吗,说不定还能找到捷径。”   司徒阳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地图比照了一下。这个山洞并没有标出,但这山洞附近的地方标了蓝色。蓝标——是陷阱。   “肖教官,可能是陷阱,走吧。”   肖灵顿了顿:“你忘了备注那句话啦?陷阱与机遇同在嘛!”   司徒阳完全说不过这个家伙,终于默认两个人现在要进洞这件事:“我做火把。”   “先看看里头氧气够不够。”肖灵终于拨开那繁杂的草丛,往前一探,勾起嘴角“不用了,有水。”   “死水?”   “不,你看,从前方右边过来,是溪流。”   有活水必有出口。   “噢,那我还得点火把啊!”   “……”   司徒阳在周围找着树枝,拿起一根又扔掉。   “算了算了。”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不想进去了。   “我有带已经做好的火把啦,你要在这里找结实的树枝要找到何时去~”   “这是违规……”   “那群兔崽子不违规不就好了。”   “我其实也带了煤油。”   这下轮到肖灵面瘫。   “哇,好久没进天然洞穴,果然是……好冷啊!!”肖灵嘶了一声。   “肖教官,您有点四十岁的样……”   肖灵朝他白眼:“你做到我这位置,天天愁眉苦脸想着怎样带好下一代兔崽子,不必多久就要抑郁症。不自己给自己找乐呵,日子怎样过。”   司徒阳不吭声,长腿一迈跨过那溪流。   “这水还溅起来呢,不知道哪进来的活水源。”   “我们来的路上都没见水。”   “这山洞低矮,大概是地底来的。”   司徒阳想想,摇摇头。   两个人不讨论这个,往前走。   那火把着实做的不错,烧的很旺。   “别觊觎我做火把的功夫!独家秘方,绝不外授!”   司徒阳觉得肖灵简直是个活宝,面瘫脸上有了笑容。   肖灵突然举高了火把:“壁上有画。”   司徒阳仰头,那的确是大片壁画。   “山洞潮湿,画已经很模糊了。”   “这是在,狩猎?”司徒阳指着火把正上方的图形。   一头野猪被一人一耙子制服,那人随着手上武器的力量半空跃起,野猪嘴上两角往后要顶。   “画的真好啊。”肖灵将火把拿高了一点。   “这是不是能申遗?”   肖灵摇头:“不懂。”   司徒阳往前指指,画的再精彩的画还是被这两个军官抛弃。   再往里走司徒阳着实觉得开始发冷。   从脚底升起的寒意大概是从地下穿来。   这洞该是很大。司徒阳想   “这边有一、二、三,三个口……”肖灵数完又说:“要不闭着眼随便进。”   “进了出不去怎么办?”   “那溪流呢!跟着溪流。”肖灵这才拿着火把往地上照,发现溪流竟然从最左边的石壁下流进去了!   肖灵瞪了会眼睛,说:“神奇的大自然。”   “我们原路回去。”司徒阳说完就转身要走。   “别啊。”   这时一阵风刮来,司徒阳总算转回身,闭上眼感觉风向。   “这边!”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们走了多久,老骨头走不动了。”   司徒阳把手靠近火把一些,看表:“我们走了一个多钟头了。”   “黑暗里没有时间概念啊,都这么久了。”   “都到了这里了。”司徒阳朝他眯着眼。   “行吧休息一会。”肖灵靠着边上墙壁,“你早饭吃了什么?”   “没吃。”   “没吃你还这么精神!我们从出发走到洞口已经走了很久。”低下头吐槽,“年轻就是好。”   “昨晚抓到兔子烤了兔肉。”   肖灵差点发作:“你这时候跟我提肉!!”   肖灵不过嘴上说说,他的耐力实则比任何同辈军人都甚至好上一截。没几分钟他便又一脸精神的说我们继续探险。   司徒阳想这人和我们向言的性格倒是两个极端,应该拉肖灵和向言多说说话。   “你有没有听到声音?”肖灵突然发问。   “溪水声?”   “不是,是,是说不出的声音。”   “你饿的幻觉了?”   “我早上吃了压缩饼干,不饿。”肖灵表情正经起来,司徒阳预感到这不是个好兆头。   声音再次响起,肖灵拿手指着耳朵示意司徒阳去听。   司徒阳阖眼皱眉,睁开眼后立刻半跪到地上,以耳贴地。   几秒后,司徒阳起身,朝着肖灵说:“是,动物脚步声。”   肖灵点头。   “这么个连我们都要走上几小时的山洞能有活物?”   肖灵想说说的也对,又突然想起什么:“不会是他们抓了放进来的吧……”   “谁?”   “办这个训练的那批人啊!”   司徒阳眼角抽起来:“的确不是,没可能。”   “不然谁能预测得到所谓的‘陷阱与机遇同在’,八成是他们设的。”   司徒阳又觉得不对:“若是动物,一开始就放着,长脚的东西怎么会跑不出去,今天是第二天了,跑上几小时总能找到出口。”   肖灵被他说得更一阵寒意升起:“你是觉得……”   “这要真是他们制造的陷阱,只怕他们就在我们见几个小时才放进这动物。”   “不至于还看着我们往哪里走往哪里放陷阱,这可比我那年纪的训练尽职太多吧……”   “不是朝着我们放的吧,应该有人路过了这里,他们看见了。”   肖灵停下了脚步:“C组?”   司徒阳点头:“应该是。”   两个人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已经不是那么冷了。   应该是已经接近洞口,这样应该遇不到那动物了。   “怎么还不见光。”司徒阳说着又瞧了眼肖灵手上的火把,“火还能撑十几分钟了吧。”   “借你煤油用。”   停下脚步,司徒阳拿下背包。   “嗷呜……嗷呜…..”   俩人身上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这声音距离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一百米。   这也太坑了吧,抓狼放山洞!   咬死谁啊!!   加快脚步,司徒阳拿出用饮料瓶装的煤油,正打开盖子,就见到前面四点绿光。   四点绿光,真是要疯了,有两头狼?!   肖灵举着火把往前一挥,狼“呜……”的一声往后退。   司徒阳打开瓶盖往火把上浇煤油,火旺了起来。   “拿着火把不可能打死它们。”肖灵开口,“你一个人打两头根本不可能。”   “他们堵了我们出去的路!”   “往回跑我们没有他们跑得快,没出去就成了他们的午餐。”   司徒阳要拿肖灵的火把,肖灵抬手制止他,自己往前诱狼。   狼随着他火把的逼近在刚开始的时候往后慢慢退着,过了一会发现那火并不是怎样可怕,停下了脚步。   它们离肖灵的火把越来越近,肖灵侧着身子,边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却好像有亮光。狼挡住的方向却看不清是否有亮光。   拼死往里跑,这是不明智的。   可现在还有什么方法。   司徒阳在肖灵快要准备丢下火把拉他跑的时候上来,接过他的火把。   肖灵没有再拒绝,将火把给了他。   他看清了司徒阳左手拿的东西,那是开了盖子的煤油!   这太危险!   肖灵想开口阻止的前一秒,司徒阳已经一跃到石壁,猛一跳然后从上空将煤油尽数倒在两头狼身上。   他朝着肖灵吼了一声往后退,肖灵这时见到的只有那一瞬划过空气的火骤然扩大成两大团移动的巨焰,他往后一退那火焰便朝他飞扑过来!   肖灵往后一大跨步,曲腿拔出别着的军刀,对准那火焰里的狼眼一飞。   那狼翻滚在了地上的同时,司徒阳已经将还有那团烈焰打进了那边上的洞。   司徒阳过来举起火把,使出全力一下打向了那狼。   一声呜咽,那狼不再动弹。   A组这边。   乔殷和徐向言走了一段,发现按照这样走,第二面旗反倒离他们更远一样,怎么走也是绕在一个丛林里。   “不至于迷路吧。”乔殷拿出地图。   徐向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借我用一下对讲机吗?”   每个教官手里都拿着一部,肖灵的无线对讲机则给了程景他们。   “做什么?”   “我们困在这里已经快一个钟头,即便我们走的路A组没走,其他两组也有可能走。”   “没必要给这些士兵降低困难。”   “我是提醒其他教官不要进到这片林子。”   乔殷有些气愤:“你怎么就知道走不出去?”   “这林子大到能走一个钟头?这岛常绿阔叶林覆盖率才多少?你现在还没发觉我们绕在里面了?”徐向言口气冷的要结冰。   乔殷把对讲机扔给了徐向言。   肖灵和司徒阳一起卯足了劲往前跑,一直见到亮光,两人总算松了口气。   “我还怕这条路是死路。”肖灵和司徒阳往前跑着跑着,听到了——水流,极大的水流声。   终于跑到洞口,迎接他们的竟然是瀑布!   “跳。”肖灵开口。   “你先跳。”   “你跳,我就跳。”   “……”   “得,我跳!”肖灵说完这话却推了把司徒阳。   见他哗一声掉了下去,自己才心满意足跳了下去。   两人算是心惊胆战捡回了命,游上岸后生火,把衣服架了上去。   司徒阳下河打算捉几条鱼烤,却发现了——第二面绿旗!   这旗插在湍急的瀑布边上,假如不是下河去看,绝对会被这瀑布所吸引,忽视了这旗。两人不由感叹,果然是陷阱与机遇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还是双更的,明天也是双更。   后天是结局,一章,下午两点发。   么么哒!   ☆、断桥惊魂   徐向言打开对讲机呼叫了三遍,终于作罢。   忙音里能收到其他几个人询问的声音,却完全听不清内容。   这片林子还被做了信号屏蔽不成。   司徒阳对着肖灵说了三遍这一定是徐向言的声音。   肖灵终于在他说第四遍的时候忍无可忍:“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说了!你要回去找他你自己去。”   司徒阳又没话了,这么大一座岛,去哪里找一个联络不上的人。   “知道自己蠢了,知道就坐下来,把这烤鱼吃完,吃完之后我们再联系他们试试。”   司徒阳眉头展开,联系程景。   “程景程景,这里是司徒阳,收到请回答。”   “收到。刚才是向言的声音?”   “我觉得是的,但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现在到那里了?”   “第二面绿旗。”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是程景的一声“你们长翅膀了?!”   “不是,说来话长。总之你们要是见到山洞,千万别往里走。”   程景沉默两秒,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又说:“我们看到了几个A组的人,三个,没有跟大部队在一起,自己走了。”   “你们现在在哪里?”   白少易对着程景摇了摇头,程景十分坦然的说:“我们南边是沼泽,东边是悬崖,按照路线我们该往东走,但是东边没路!!”   司徒阳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没脑子,怎么能把两个只会治病的家伙留在一起。   程景那边“啊”大叫一声,联络断了。   再继续接通也是忙音,司徒阳这下觉得翻白眼也是没用了,坐下来吃鱼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心!”   程景拉过白少易胳膊使劲一拖:“你不要命啦刚才差点就摔下悬崖了!”   白少易这时满脸都写着“我错了”。   程景眯起眼,忽然说:“这岛上哪来的悬崖?”   “你地理没学好。”   “……”   “你看……那是……桥?!”程景发现了新大陆,开心的不得了,“快过去看看。”   白少易跟着程景沿着断崖边跑了一会,刚才那眼中距离十分遥远的桥终于在眼前了。   程景拽着悬索桥晃了晃:“挺结实啊。”   他眼睛朝着前面望去,这话噎在了喉咙里——悬索桥中间的桥面,一块连着一块,却空出了一大片。到了那边尽头,桥面更是空了一大块。   “桥这么牢固,怎么可能坏掉这么多地方。”白少易这话没说话完,就响起一声雷鸣。   “靠,要下雨了。”   过了一会雨便哗哗落下。   所有人见这是雷雨,心想不会持续多久,戴上帽子披上雨披便继续前进。   司徒阳拿出两个开了大口的空塑料瓶,绑在身上,接雨水。   乔殷和徐向言还在树林里。   呆在这林子里简直就是等着被雷击中。   徐向言定了定神,倾盆大雨夹杂不时的雷鸣,他提起嗓门:“我们去找空地。”   “什么?”   “空!地!”徐向言嗓子要喊哑了。   不再理会乔殷,他拿出雨披盖上,尽量远离周围的树,四周巡视有没有空旷一些的地方。   乔殷见徐向言已经开始往前走,便跟上去:“你要干什么!”   徐向言不回头,只喊了句你跟着我。走了没几步快跑起来。乔殷见他不回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跟着他跑了一段,终于受不了了,又喊:“你他妈懂怎么避雷吗!”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震耳欲聋。   一道白色闪电倏地炸开在了徐向言后方不远处的树上,整棵树随着那声响从中间裂开,被直击中的棕色部分瞬间漆黑,三段巨大树杈向四周倒下。   但凡亲眼见到这场景,都是心惊胆战,额头冒出虚汗。   乔殷刚才要不是跟着徐向言往前跑了一段路,刚刚说不准就被击中了。   乔殷不再吭声,徐向言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跑。   刚才乔殷不愿意做标记,他跟在他后边却做了标记,在树上拿石头画了痕。   他看到现在面前这棵树上的痕迹,大致判断了方位,照着刚才几棵树的位置,脑子里生成着地图。刚才经过的那片空地,应该就在这西面了。   徐向言往西面跑,尽量避开树,果然没过一百米,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徐向言吁了口气。   又十几分钟后,雨停。   乔殷有些尴尬的站在徐向言边上,不说话。   徐向言完全不想见到这个人,心想刚才别跟着我倒好,我现在一人找到出路也乐的轻松。但又想,对讲机在他那里,不带他出去就拿不到对讲机,要怎么联系司徒阳。   他只好皱着眉,一声不响的站起来,拿出指南针定位。   过了会理清头绪,他对着乔殷开口:“刚才一直听你的来走,现在到我带一次。”   乔殷点头。   徐向言往东边迈开步子。   雷雨过后泥土湿滑,徐向言走了一会开始觉得吃力。   踩下一步,抬起来,就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这地上自带胶水的不成。   司徒阳在他边上就一定会说:“这是天然胶水,因为......”还一本正经。   想想都觉得好笑,徐向言不自觉的牵起嘴角。   他看到了自己做记号的树,刚才就是往这里走的。   “从这里,往南边走,还没有试过。”乔殷开口。   徐向言点头。   十分钟后,两个人终于走出了森林。   往前走了又一些时间。   徐向言缓过一口气,看到面前的溪流,溪流往南不远,是瀑布。   他不知道,大半个钟头之前,司徒阳从这里走过。   “快傍晚了,我们歇息一会再往前走。”   徐向言点头:“再把无线对讲机拿出来接通试试。”   程景和白少易又回到那桥边上。   “要不我们走了再说。”   白少易先是不吭声,然后说行。   两个人亦步亦趋,走到大块的桥面破损处,走在前头的程景先停了下来。   “可以跨过去,距离不大。”   程景嗯了声,双手抓着两边钢索,迈开腿去。   他两脚刚落地,不远处就响起一记枪声!   心脏狠狠一顿,程景有些缓不过神。   “大概是哪个组的不珍惜,把子弹浪费在食物上了。”白少易额头渗出汗水,嘴上却说笑。   然后一跳,迈过那断掉的桥面。   他跳的比程景高,整个悬索桥晃了一晃。   白少易回头往那断处看下去。   深不见底,却透着隐约的蓝绿色,叫人心悸。   程景伸出手,抓住了白少易。   两个人的手心濡湿,白少易眼里泛出微光。   每处断残的桥面面积都不算大,直到尽头那处。   这悬索桥并不算长,最多不过百米,两个人却已经走了很久。走到每处危险的地方都相互鼓励着往前看。他们知道一低头,就是万丈深渊。   “最后一步就能上陆地了。”   “你这话说的跟阿姆斯特朗终于要登上月球了一样。”白少易故作轻松。   “可不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程景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往前看!   一直到两个人瘫在地上满三分钟后,程景爬起来,说了句:“我们登月成功啦!”   白少易弯起嘴角:“早知道刚才就跟着A组大部队走了。”   “A组那几个单独跑出来的小兔崽子,刚才要不是跟丢了,刚才我们就能跟着他们一起走这破桥了。”   “他们大概走的比我们快,已经过了这桥了。”   程景觉得他说的有理,站起来掸掸屁股:“走吧我们继续向前。”   “我先看看地图。”   白少易拿出地图,看到后仿佛有些不确信,又一次确认,然后开口:“有红标。”   程景蹲下,探头看了眼地图:“真的!”   “已经被拿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程景叹了口气:“也是,刚才那几个人就走在我们前面。”   “再说,医生和教官带的压缩饼干限定量是那群兵的两倍,我们就别跟他们抢食物了,到时候看见他们趴在地上找蚯蚓开荤,我们得愧疚死。”   “哈哈哈,说得对。”   两个人起身,对着地图确认方向,再次出发。   殊不知,A组到了这个时已不止那几个人出队单行,整个A组这时候都已经四分五裂。而军心溃散决定单行的,也不止这一组。   他们在前方已经为了那食物,大打出手。   徐向言接通了对讲机,“这里是徐向言,听到请回答。”   “向言!”司徒阳那声吼的算响,李指导员也在那头听着,噗一声笑了。   徐向言忍着一肚子对乔殷的怨气:“所有教官,请注意。我和乔殷刚从一个常绿阔叶林中出来,那是陷阱,注意不要进入。”   “B组一队人都已经进去了。”这是司徒阳的声音。   “整队?”徐向言沉下气。   “这里是程景,程景,听到请回答。”   “司徒阳收到。”   “徐向言收到。”   “不止A组,C组也散了,有三个A组的,一个C组的,正在抢夺食物和水。”程景组织不清语言,刚想重说,面前C组那人已经拿出枪来!   “不管,你们在一边等他们结束,再继续跟着。假如有人受伤,联系李指导员。”司徒阳语气冷漠,听的程景心里一紧。   真正的兵大概都是这样冷血。   “程景收到。”   “司徒阳,你们不能跟进去,太危险了。”徐向言忘记报自己的名字,转念觉得自己太过紧张,被李指导员听到是不好。   “我们没有,我和肖灵见了从林子里出来的兵,只有两个,听到他们谈话,说其他人都还在里面。”司徒阳嘴角牵的老高,肖灵在边上往他小腿肚上踹了一下。   徐向言吁了口气。这林子出口大概有很多个。   司徒阳带头交待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肖灵和司徒阳,正在往第三面旗走。”   “徐向言和乔殷,正在寻找第二面旗。”   “程景和白少易,好像,好像见到第三面旗了!”   程景一下子跳起来,他和白少易躲在一片树丛后,那树丛里不正是标着“3”的绿旗!   原来那惊魂断桥,竟是捷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支队   C组到了第五天时,整组还是散成了乱沙。   到第八天为止只有B组只出去了三个人,依旧以团队模式前进。   一直到第九天,除了教官和医生之外,所有人弹尽粮绝。   每日晴空万里,这两天行经之路无溪无湖,所有人开始靠意志力前进。   每每到一个红标处,几个人要是一起找到,就会殴打在一起。说是殴打,不过是使着仅存的一丁点力气,推来推去。抢到那一口粮食和水,便多一分留下来成为海鹰一员的可能。   无缘红标的人开始挖树根来烤,摘野果解渴。   直到半夜□□,将尿撒进水壶,他们也只喝一口便沉沉入睡。   多数人绕过蓝标,却依然遇到重重陷阱,他们都开始同司徒阳和肖灵之前遇狼那次一样,掐准时间点被埋伏。自叹运气不佳,遇到隐藏性陷阱。却不知道,其实是有那样一支队伍,被任命来给他们做绊脚石,将他们希望成为海鹰战士之目标越拉越远。   而一直寻找对方的司徒阳和徐向言,也一再错过。   司徒阳在李指导员过来试探情况的一次,同他商量了指标问题。   受到意外性伤害的人员是否可以算入存活者,譬如伤口意外受伤后发炎,导致发烧,使该人无法继续前进。司徒阳当时说的是,这毕竟是意外,假如不发炎就不会无法继续比赛。说罢他还补充,我当年也是特种兵,我正式被选出来之后,要求也没有如此严苛。   李指导员当时的表情算是纠结,他说,我倒愿意多留下些人,可是到了实战上,连对自己的伤口进行处理都成问题的兵,我留下他做什么。哦,不是我留,是我们的祖国,留下他做什么。   然后给了一个公式化微笑。   司徒阳再也没有提起这个问题。   野外生存训练任务,第十一日晨。   肖灵和司徒阳商量了快一小时,终于决定分头行动。   他们在路途中已经遇到了八个兵,其中六个都死活咬牙说自己能撑下去。另两个,都是饿晕过去,于是两人直接呼叫李指导员,叫人来将他们抬走   联络过后,还在朝着终点前进的人数,数字是21。   那是原本一个组的人数。   徐向言是中午的时候找到司徒阳的。   肖灵拿着无线对讲机往回走,走了之后瞒着司徒阳和徐向言联络之后,大致描述了司徒阳的方位。   找了这么久都遇不到,这次只横了一座山坡,隔开两个人。   徐向言看到司徒阳的时候,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啃着压缩饼干。   他一直走到他背后的时候,司徒阳都好像没有察觉。   乔殷在后边抱臂站着,不动声色。   徐向言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开口,突然觉得好笑。   “喏,吃不吃饼干?”   司徒阳转身,朝着徐向言递饼干。   徐向言接过,咬了一口,还给司徒阳,司徒阳一口把饼干吃了,然后站了起来:“肖大教官真是个活宝。”   “我看出来了。”   司徒阳握住徐向言的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握,一下,然后松开。   “那是……”司徒阳朝乔殷眯起眼。   “还能有谁。”徐向言开口。   “他拿着对讲机,我们三人一路。”   司徒阳听懂徐向言的话,点头。   司徒阳这么多天不见徐向言,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抱着他家向言亲一会啃一会。   现在成了电灯泡的乔殷在司徒阳心里又多了一条罪状。   乔殷原先是不说话,三个人的组合便显得诡异的很。   一直到又遇上一个士兵晕倒在前面,三人才说起话来。   李指导员不知为何怎么都联系不上,那兵的情况却很危险。   “肩胛骨中弹,流血过多。”   司徒阳听到徐向言的话,气的眉头拧成一团:“敌人不会打,自己的战友倒下得去手。”   “他不打他,他自己就要出局。   “这种伤不过小事,经历一次就是教训。”乔殷这话说的没错,却太过偏激。   人在这世上若没有点事情牵绊,不是走的太顺,就是错的太离谱。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事事顺心,活到今日,受了处分还是被调来特种部队带兵,面上都是光,从没坏事。”乔殷是被触到心事,语气讽刺得很。   徐向言像是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却不说白,反而转了话锋:“有的是时间让你说风凉话,这边人都要死了,你请到个人救走他再继续。”   乔殷大概就吃这套,联系上了别人。   开口就是:“爸,我们这里联系不上李指导员,你现在能派人过来救伤员么。”   “好,我们在第十一面绿旗这块地方。”   乔殷放下对讲机,冷哼一声,“你恐怕运气好到连这种伤都没受过吧,我可是受了太多次。”   司徒阳见自己不说乔殷就一直嚷嚷:“有个做司令的爸,你的人生还不顺?那街头要饭的乞丐是不是才算倒霉。”   乔殷被他这话说的满脸通红,憋着气快要爆炸。   “乔副司令,那天还来找司徒军官了。”徐向言这话刚出口,乔殷的眼神就变了。   “你父亲都欣赏的人,你为何针锋相对。”徐向言现在倒是觉得国庆来找司徒阳的人不是乔胜利,而是乔殷派的人。   乔胜利倒是气派,过了会一辆直升飞机来了。   把人抬走之后,乔殷站在那边不动。   当初有一次模拟任务,他也是被打穿了肩胛骨。   乔胜利在他醒过来的时候对着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太意气用事,这样当不好军人,你不如退役,别再给我丢人。   司徒阳没察言观色的本事,继续补刀:“你不是觉得输了那教官比赛,很没面子吗。那我们现在来比,你看怎样?”   这话一说出口乔殷的劲儿就回来了,刚要答应,却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不开口。   “大男人,别扭什么?”司徒阳这话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徐向言看在眼里也不去阻止。   “我不想被处分。”   司徒阳哼了一声:“随你,但别再摆着一副架子,我不是你的兵。”   乔殷没再接话,头也没回就往前走了。   司徒阳拿询问的眼神看向徐向言,徐向言只是摇头。   徐向言在这一路上一直套着乔殷的话,算的□□不离十,这乔殷早坑过司徒阳不止一次。借着乔胜利的名号,按他这么个性格,他的确什么都干得出。   但还差一点让人疑惑。那晚许班长暗算司徒阳时,救他们的那个人。   他的肩章,徐向言看得清清楚楚,是副司令戴的。   司徒阳想说你给我的印象已经够逊了,拿着对讲机拖住向言不让他去找别人,现在又老是自己带头,从不询问别人想法。大少爷就大少爷,还非摆着臭脸高高在上,不小心就怕踩到你的尾巴又让你发飙。大家若不是看在你那丰功伟绩的爹面子上,谁能这么忍你?   “这里,是这里吧,有个黄标。”司徒阳指着地图给徐向言看,徐向言点头。   “野兽不定,天灾不说。”   “我还遇见狼了。”   “狼!”徐向言一惊,“该带上我,我还没见过狼。”   司徒阳皱眉:“差点把你……把我杀了。”司徒阳脱口就想说,差点把你老公杀了,“不过我那陷阱大概是人为布置的,不是野兽,也不是天灾,是个蓝标。”   “说起这个,我在路上,陪一个伤员等救援来时,他跟我说,那批被踢掉的人也在这个岛上,专门布陷阱。他也是被布置了陷阱。”   “所谓的,隐藏性陷阱?”   “应该是。”徐向言又补充,“第一个黄标我没遇到,我猜,这个黄标大概也和他们有关系。”   司徒阳若有所思的点头。   “我们的衣服和兵是一样的,他们指不定就以为我们是那批挤掉他们的仇家,要把我们踢出比赛。”   这是李指导员没有告诉参与任务的人的事情。   当初的检测,那一开始就被踢出这第一个任务的二十多个兵,也在这个战场上。   他们是有复活机会的。   踢下三个兵,复活一个人。   这支被拿来做为绊脚石的队伍,最后复活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说任何事情大抵都是公平的,只要你愿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终点在那儿,他自己不会长脚跑掉。   “说仇家太过头了。”   “刀子嘴,豆腐心。”徐向言朝着司徒阳笑。   走在前面的乔殷回头看两个人,目光慢慢黯淡。   “啊——!”乔殷一声尖叫。   铺在地上的大网一瞬收起,被困在网里的乔殷被吊起来,悬在了树上。   两棵这块地方唯一的老树,枯了枝桠,一地的落叶,攀缠在一起生长,仿佛连体。   司徒阳和徐向言上前去看解开绳子的方法。   绳子绑的非常复杂,在第一棵树上还算是有活结和章法,到了第二棵树便不知是怎么打的结。大概是在陷阱没被启动前是有章法的,有人坠入之后一拉,便成了复杂的死结。   “拿刀砍断吧。”   “不行,他被吊的太高,摔下来太冒险。”   徐向言目测那树的高度,这时才发现这大概是百年老树,每个枝桠都非常粗,整颗树到了秋天落完叶子,却依旧挺拔。   “要解开?”   “解开之后,然后顺着绳子慢慢放下去。”   徐向言点头:“这树长的倒是奇特。”   司徒阳不吭声,研究着如何解开那些绳扣。   “古代是不是有这种刑罚。”徐向言问。   “我没读多少书,你还来酸我。”   乔殷在上边被吊着,原本就一天没有喝水了,现在更是口干舌燥。听到他们在下面叽叽咕咕的说话,心里更是难受。   徐向言这样的人,他从未遇到过。原本还想可以跟他有些关联,谁知道司徒阳又来跟他抢。   西南军区时被他一次次抢走比赛资格,这次在京南军区好不容易被自己拿到的名额,自己却不争气,丢了奖。听到获奖的人说,要是司徒阳来参加就不会把一等奖拱手让给我了。乔殷心里充满着嫉妒和愤怒。   乔胜利更是在他面前表扬司徒阳,说同一个时间入伍,人家已经怎样怎样,你看看你,还是这样不争气。乔殷就更怕乔胜利得知,司徒阳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他想,乔胜利哪天要是真知道了司徒阳的身世,他是不是终于觉得扬眉吐气,生出了个了不得的儿子。司徒阳和乔胜利都得逞了,那时候自己还有什么脸当一个军人。   “乔殷!乔殷,你听得到吗!”司徒阳使劲吼着。   “现在太阳大,容易脱水,你千万保持意识清醒!”徐向言喊完朝着司徒阳说,“没反应,该不是已经昏迷了。”   “我们。”司徒阳抬手看表,“我们花了十五分钟,才解到这里,一棵树还没完成。”   “这样不行。”徐向言又提高声音,“乔殷,你看叫你爸派人带气垫过来行吗,用对讲机。这绳子不知解到什么时候去,乔殷!”   “没,没事!你们解!”   两人听到乔殷的声音总算放心。   乔殷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打开盖子,还有一滴水也好。   可是一滴也没剩给他。   昨天把水给了那个脱水昏迷的兵,他也没再开口问来救援的人要。   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就该舔着面子要一瓶水。   他只剩一半的意识,看到下面拼命在救他的司徒阳。   他想,你真是个蠢货,我说什么你都信。   我不过不想让你知道你的身世,不想你来抢我的一切。   国庆那天我还想绑了你,好好揍你一顿,你倒好运,逃走了。   你从西南被调走也是我用乔胜利的关系买通了人,在京南军区后的情报人员也是我的安排,只是我不知道,许班长会去找你。我还想这是个好机会,谁知道又有人救你。   你命好,司徒阳。   乔殷脑海里响起嗡嗡嗡的声音,意识完全涣散了。   “行了!”司徒阳小心翼翼把绳子拉住,然后慢慢松开,徐向言过去接住了乔殷。   一直到乔殷被放下来,两人才看到,原来刚才乔殷踩到网的那片空地上,有第十二面也是最后一面绿旗——距离终点一百米的提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因为明后天有事所以今天三更,完结掉。   么么哒!   ☆、离开军区   乔殷睁开眼看到的是放大的司徒阳的脸。   他咳了起来,才发现嘴里是满满的水。   “你终于醒了,你吓谁啊,还以为你没命了。”司徒阳把水壶拿开,盖上盖子,往自己包里扔。   “已经接通李指导员那边了,马上就有人过来,你再撑一下。”徐向言揉了揉眉心,“你刚才应该立刻联系指导员或者你父亲。”   乔殷说不出话,只是盯着司徒阳的包看。   司徒阳以为他是还想喝水:“我攒的雨水,我还有四天要呆在这里。”   乔殷觉得真是可笑。我想害你,你还救我一命。命运让我做恶人,你却总是得到这样的光辉头衔。   “我技术算好了,解绳子花了四十分钟,换成肖灵指不定解到一半没耐心了,你还嘲笑我?”   乔殷朝他看,已经哑掉的喉咙说不出话,却硬生生吐出两个字:“没,错。”   然后指指头顶的太阳,示意下午两点的太阳,你去吊树上晒一个钟头吗。   “今天没到三十度吧。”   徐向言朝司徒阳白了眼。   救援的人来了。   司徒阳在边上朝徐向言吐槽:“倒是没让他爸把直升机派来。”   徐向言看着乔殷被抬进去才开口:“他爸可能就在那车上。”   司徒阳往车里看了眼:“他爸不在总部么。”   “刚他打电话给乔胜利,就说明他今天来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司徒阳等车都开走了,又说:“你能不能把我没想通的事,实时给我解答一下?”   徐向言一惊,以为司徒阳看出什么端倪了。   “这个表情干什么。”   “没有,我嫌你笨。你自己想。”   “老婆大人~”   这个称呼更让徐向言铁了心,这傻大个就该什么事都不知道,围着自己团团转。   两个人确定了方位之后继续出发。   “我见习期就要满了。”   “在京南军区的?”   “嗯。”   “你是要出去,去总部吗,我记得你提起过想搞医学研究这些玩意儿。”司徒阳不看他。   徐向言摇头:“不了。”   “那去哪里?”   徐向言没吭声,又走了一会,太阳进了云层,阴天了。   “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当教官吗。”   司徒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点头,又摇头:“其实,你也知道,我没有家人,所以无牵无挂的。我就算出去了,也没地方去。我自己家的房子我都卖了。”   “出去做生意这种,你考虑过吗。”   司徒阳想问你陪我吗,又问不出口。   两个人几个月的感情,徐向言是不是能接受他这样问。   “其实我不想当医生。我想搞学术方面,但是觉得这想法好像也只是我大学里有的,现在不想了。”他顿了顿,“我老师,老说,年轻人的脑子,就是不清楚。我觉得挺对的。”他自嘲的笑了笑。   司徒阳以为徐向言要跟他说国家为重,儿女私情该放下,我们分手吧这种话。   一个呆头呆脑的少校脑洞这么大的确不是件好事。   司徒阳开口制止他,叫他别继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徐向言看他那表情又觉得不对:“说什么?”   “你非挑在。”司徒阳看了看周围,“在这种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跟我说这种话。”   徐向言停下脚步:“当初你跟我告白不也只是在宿舍吗,怎么我跟你就不同等待遇了。”   司徒阳看到眼前的山坡,忽然想起:“我们走了是不是快一百米了。”   徐向言叹了口气,说是。   司徒阳往周围看了一圈,望了眼太阳方向。   前方是山坡,左右两边的路都不靠谱,要么回到绿旗重新判断方向,要么翻山。   司徒阳和肖灵说好的是,肖灵回去跟着最快走到这里的兵,他则尽快到终点,守在附近。除了详细的颜色标记外,司徒阳花了十分钟记住了这块地方的地形   终点可能在山顶,也可能根本不在这里。   “阿阳,阿阳。”   “嗯?”   徐向言递给他两张卫生巾。   “你还带了这个啊。”   “带了一大包。”   司徒阳坐在石头上,拿下鞋子把这天然鞋垫垫上。   看徐向言自己也弄完了,拍拍屁股站起来:“你看我们往哪里走。”   “上山吧。”   “嗯,山顶到绿旗那里,在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应该差不多。”   徐向言点头表示认同。   程景和白少易这时正在急救一名脱水大兵。   营救人员迟迟不来,他们的水也没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着。   “要不我守着,你拿着对讲机和地图走,跟上前面的人。”白少易开口。   程景摇头:“你要怎么找我?”   白少易笑笑:“我可以躺在这里装死,等着其他人救我。”   程景倒是佩服白少易,每次的紧要关头,他总能逗笑自己:“你小子真是……”   “真是什么?”   这次程景是无奈,却还是配合他,没再一脸严肃又担忧。   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司徒阳身上原本带了两把刀,一把普通军刀,一把□□。肖灵拿刀对付了那头狼后,司徒阳把军刀给了他,自己身上还剩一把□□。□□是拿来砍伐植物开山路的,对于登山并没什么用处。它的刀身长,没法用作支撑点。   所幸这山坡不算陡峭,借助山体本身的不规则处可以勉强往上攀爬。   “后边该不是连绵的山吧。”司徒阳嘿一声,又爬上一步,站稳了,然后伸手去抓徐向言的手。   “这边明显被人处理过了,从中间截断,哪有山坡长成这样。”徐向言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昨天他差点在第十面绿旗那死湖里游不出来了,几乎消耗完了他所有体力。今天来找司徒阳又翻过一座山,现在又是一座山。   “小心脚下!”   徐向言被他这一声唤醒一般,没有松开左脚。右脚边上的泥土是松垮的,一踩上去一定会往下滑。   “司徒阳。”   司徒阳嗯了一声。   “你看刚刚搞不好我就摔死了,你能别讲究这是个什么地方,让我把话说了吗。”这山才爬到一半,徐向言已经累得不行。   “太阳都下山了。”   两个人往西望,半山腰上,那血红又泛着橙光的彩霞中间,有一轮模糊不清的明日正在地平线上徘徊,要把光芒收敛起来。   “我不呆在军区了,出去外边工作,在外面等你退役,行吗。”   司徒阳呆掉的表情让徐向言觉得好笑。   脑子里的弦“啪”一下崩了,司徒阳觉得这是做梦吧,冷面侠说会等自己。   “我这不是害了你吗。”司徒阳不知道自己怎么没脑筋到这个地步,“不是,我是说,假如你没遇见我,你要是去搞了研究,几年后你也许就是最了不得的人,能为国家做贡献。”   但司徒阳的确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的手还握着,徐向言一直悬空的右脚甩了甩,这才发现右脚已经完全麻木:“我自己选的。”   又沉默了一会,司徒阳点了点头:“那我学学做生意。”   徐向言破功,笑了出来。   “我会申请离职,等我来找你。”   太阳倏地一下坠入地平线,黯淡下来的光依旧能让人觉得温暖。   “我们继续爬。”司徒阳开口。   徐向言点头。   一直到天完全暗下来,两个人终于爬上了山。   大概是体力所限,这已经是第十一天,爬山也成了摘星一样的难事。   两个人躺在平地上,山风有些刺骨。   司徒阳翻身,把徐向言搂进怀里,吻上他。   徐向言被吻得浑身瘫软,最后在他的吻里笑了出来:“傻大个。   “你刚以为我不要你了吧。”   徐向言的头在司徒阳怀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我见习期分数应该很高,就算不是军区医院,也一定有不少医院愿意用我。”   “我养得起你。”   徐向言被这话逗笑:“我把京南军区这么了不得的教官挖走了,指不定哪天有个司令也要找我去谈话。”   司徒阳顺了顺徐向言头发,站起来搭帐篷。   “我说你。”徐向言有些气恼。   司徒阳搭完帐篷才把徐向言搂住,进了帐篷:“做正事~”   半夜徐向言闻到一股焦味,腰酸背疼的爬起来。   隔着帐篷看到外边隐约的亮光,他立刻摇醒身边的人:“阿阳,阿阳,外边着火了!”   司徒阳爬起来刚拉开拉链,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就蔓延进来。   果然是人为纵火。   司徒阳爬出去,没再花时间收帐篷,拉着徐向言冲出了火海。   这片火海,也是那绊脚石队伍的杰作。   “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徐向言摇头:“你呢,你右手烫伤了。”   “我没事。”   “我看看。”徐向言见着那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你还有水没有。”   司徒阳摇头。   徐向言瞪他。   司徒阳把水壶拿出来,徐向言打开盖子把水全倒在了司徒阳手上。   “只能这样了。”徐向言叹气,“我们往前走走,看有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司徒阳故作轻松:“地上都可以坐嘛。”   徐向言也没给他白眼,只是紧了紧他握住自己的手。   两人没想到居然这么碰巧,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了终点红旗。   那旗在山洞往里十来米处,插在山壁上,被树挡着。   心急找终点的人都不会进洞去找,在外路过就只会看到这大树。   第十二天下午,肖灵到了。   第十三天,程景和白少易,尾随着一个大兵,到了终点。   那兵花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了红旗,拔下了它。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团队行动的B组还是没拿到甲位。   第十四天,B组余留的八人到达终点。   第十五天,李指导员一脸笑容的从直升机上下来,恭喜所有人顺利完成任务。   拿到第一的那个大兵笑着笑着哭了起来,说我在路上抛下了和我一起爬到第十一面旗的同伴,这旗不该是我的。   所有到达终点的大块头都埋头开始啜泣。   这场训练,磨砺的不止是身体素质,更是一位军人的毅力和决心,对战友的真,对国家的爱。   而司徒阳,也在李指导员陆续让他们上直升机的时候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最后他脑袋里想着的是,我有够丢脸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阳之处   司徒阳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果然生活不是拍电视剧,司徒阳想,还是再睡一会的好。指不定待会醒过来就能见到向言了。   那时候他就跟他说,一醒来就能见到你,真好。   面瘫脸露出微笑。   “司徒教官!”   这声音是——白卫!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司徒阳要坐起来,白卫摆摆手:“睡着吧,你伤口昨儿检查情况还不好,化脓了。”   司徒阳心里咯噔一下。   “你看,这场比赛,为我们挑选出了最优秀的人才,你也是其中一个。”   司徒阳点头,问道:“我以后拿不了枪了?”   “不至于,你小子瞎想什么呢。”白卫笑的太假,司徒阳想这手别真废了才好。   来看望他的人一波接一波,之前海鹰初训的时候有一百多个人,来看他的大概有一半。   让他没想到的是后来张毅也来了。   张毅对着他说,那敢情好,按着我方法练吧,那样子还历历在目。   时间仿佛从不饶人。   徐向言一天也没出现过。   他要出院前一天,肖灵过来了。   肖灵告诉他说,徐向言在你昏迷的第二天见习期就满了,被强制押回学校填表格去了,现在进不来军区了。   司徒阳噢了声。好像早就知道。   肖灵就又滑头起来:“你要是对你肖大哥好,我就告诉你他住哪儿。”   司徒阳白了他一眼:“我回去找沈傲,向言一定也跟沈傲说了。”   “嘿,你小子。”肖灵挑了挑眉,“得,我给你写纸上了,喏,我放这柜子上,拿苹果压着了。”   “你清楚申请离职的标准吗。”   肖灵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干了?不要江山要美人?”   司徒阳说:“没有江山给我。”   肖灵点头:“这伤还差点,你手还能动,而且复健都没有批,不行的。”   司徒阳沉默了:“早知道我当时就该另外再伤个地方。”   肖灵顿时反应过来:“你这伤是故意弄的?!”   “不出点事怎么出的去。”   肖灵感叹:“算你狠。”   要出院那天乔殷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乔胜利,这可着实把司徒阳吓了一跳。   乔胜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司徒阳一直说着不谢。   其实他是另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这时候沈傲来接司徒阳出院,见到乔胜利,一个劲儿问好。   沈傲这样有眼力劲儿的人往前头一站,司徒阳总算沉了心,继续收拾衣服。   那话还没说几句,乔胜利走了过来。   “司徒啊。”   司徒阳被吓到:“哎,乔司令。”   “是副司令。”   “是我说太快了,乔副司令。”司徒阳想乔胜利的气势还真不是盖的,这把年纪还能唬人。   “毕竟你救了我儿一命,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以后就直接找我。”他露出一个慈眉善目的微笑。   “好。”司徒阳也不推脱,显得矫情。   沈傲这时扳回话题,问乔殷休息的怎样了,是不是让你父亲担心了。   乔殷在前几天得知他父亲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早就知道了司徒阳的身世。但乔胜利没有去与司徒阳相认,也一再忍受了乔殷的不懂事。   乔殷这才知道,那日在许班长手下救了司徒阳一命的,竟然是乔胜利。   “我没有受什么伤,比起海鹰的兵们是小巫见大巫。”乔殷本性不坏,在司徒阳救了他一命之后,乔殷也就认栽了。司徒阳的确胜得过自己。   沈傲拍拍乔殷肩膀:“你说话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司徒阳想,怪不得白卫这么喜欢沈傲。自己跟他也是好兄弟,这嘴皮子功夫怎么一丁点儿也没学到。   再过一会司徒阳收拾完了,乔胜利说要带他一程,沈傲忙说您那么忙就不用了,我开车过来了。   乔胜利脸色有点不好看,也没再多说。   一直进到沈傲的车里,司徒阳才吁了口气:“这乔殷长得跟他爸还真像。”   沈傲看他一眼:“乔殷没对你怎样吧。”   “没。”   “我还有件事儿没告诉你。”   “什么?”   “国庆那时候有人拦着你,说要带你去见司令了是吧。”   司徒阳点头,顺便纠正:“副司令。”   沈傲朝他白眼:“你不是拜托我查了吗,然后这事儿……”   “咋?”   “不简单。”   “你说说看。”   “有可能是乔胜利想见你,也有可能是乔殷。”沈傲松油门,打了个方向。   “乔殷还说得通。”   “所以今天乔胜利也来找你,就显得刻意。”   “原本就找个搞后勤的送我一束花就了解的事。”   “没错。”   司徒阳叹了口气,又开口:“其实也没事了。”   “怎么?”   “我不打算在军队待下去了。”   沈傲一下没了话。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我搞个离职申请。”   沈傲停下车,沉默了一会,开口:“你想好了?”   司徒阳点头:“想了几个月了你信不。”   沈傲无奈的笑了一会:“信。行吧,我帮你搞定。”   司徒阳把离职申请交了上去,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去训练场看了海鹰,它现在是一支定性的部队,又加入了新的教官。   右手好的很快,只是拿东西久了还会颤,需要休息。   司徒阳回忆,当初在西南军区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因为失去了亲人,所以觉得自己活着非得做出一些事来证明自己。   得了很多奖,糊里糊涂从西南军区的一名特种兵,变成了京南地区的一名特种兵教官。   兜兜转转,还认得了徐向言。   现在右边的宿舍空了,司徒阳也没法进去把书拿走。   自己还有一些书在向言的书架上。   他想,从刚见到徐向言的那眼开始,他就该明白,自己要被爱情迷倒了。   一直到了递交申请后的第三天,司徒阳打算去联系沈傲看看是怎么回事。   早上刚要出门,就有人敲门,司徒阳以为是沈傲或者肖灵。   谁知道竟然是乔胜利。   司徒阳毕恭毕敬把大佛请到屋里坐下,然后给他泡了杯茶。   “司徒啊。”乔胜利这一叫吓的司徒阳以为那水又变质了。   “哎。”   “我听说你申请退役了。”   “是的。”   “这年纪轻轻的咋就不想干了?”   司徒阳想我就是年纪轻轻的才不想干了:“我外边还有亲人,等着我回去。”   乔胜利有些诧异:“那你早些年怎么不退役?”   司徒阳拉开椅子坐下:“本来也的确没想过,但是这个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乔胜利听出来司徒阳是在跟他打哈哈,也不再提:“我下午回去北京,之前一直听白卫提起你,今儿个顺路,就过来了,你小子也是个厉害家伙。”   司徒阳点头:“您这么客气,您说一声,我去看您就行啊。”他扯出个笑:“这次野外训练是您和白司令一起策划的?”   乔胜利笑哈哈的点头:“你这聪明脑瓜子,走了白卫真得心疼死。”   司徒阳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听白卫说,你父亲走得早,你母亲把你拉扯大,为国家培养出这么一位好军人,真是了不起。”   司徒阳也没把乔胜利这样旁敲侧击的话放心上,照实回答:“我是私生子,我母亲早就去世了,我外婆外公带大的我。”   乔胜利手里的茶杯紧了紧:“你母亲已经过世了?”   司徒阳点头。   “你找过你父亲吗。”   “抛弃我的人,我去找他干什么呢。”司徒阳觉得好笑,这乔胜利脱下军装穿着便衣,倒没了那过于严肃的样子了。   “他要是现在回来找你,你还认他吗。”   司徒阳摇头:“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说实话我还是记恨他的。”司徒阳又恢复没有表情的样子,“但是我很感谢他,给了我生命。”   乔胜利点头:“你是个好孩子。”   他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去,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喝的太急,呛进气管,咳嗽起来。   司徒阳赶忙站起来给他拍背顺气。   乔胜利看着司徒阳,对他笑:“你父亲丢下你,是他没有福气。”   司徒阳告诉自己,是自己多心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乔胜利摇摇头:“我也老了,你们这年轻的一辈又不愿意接过我的担子,这该怎么是好呢。”   “乔殷就可以,您的儿子,自然和您一样优秀。”   乔胜利点点头。   司徒阳把他送出门,在椅子上坐了一会。   喝完自己那杯茶,觉得总算想通了,然后去洗了两个杯子。   一周后,司徒阳拿着行李离开了京南军区。   花了十天和所有人道别,准备离开,现在真的走了,反而不觉得留恋。   司徒阳照着地址去找,花了半天找到了徐向言租的房子。   那小区在市里,地段也好找。   走到二楼,松开行李箱,放下包,司徒阳心跳倒有些快。   嗯,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五点多,大概在煮东西吃。   终于按下门铃,司徒阳等着他开门。   司徒阳听到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下比当时发现帐篷外着火了还紧张,自己不由觉得好笑。   徐向言拉开门特别慢,看到司徒阳的脸,终于安心的笑了出来。   司徒阳插在裤袋里的两只手热的快要出汗,硬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徐向言弯腰把他行李拖进来,然后给他拿出拖鞋。   “累不累,去洗个澡吧。”   司徒阳点头,脸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起来。   小时候的事都忘了,现在才忽然觉得——家给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这实在太奇妙了。   不过是一间屋子,两个人,说几句话。   爱这个东西大概扑朔迷离,花一辈子都很难让人弄清。   “向言。”   “嗯?”在找东西的徐向言转过身子。   司徒阳低头吻上徐向言。   这个城市的夜晚即将来临。   而对于司徒阳和徐向言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向阳之处,勃勃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非常感谢所有看到这里,陪我到完结的人。   鞠躬。   如果有什么想法啦或者要吐槽啦都可以留言跟我缩~~   那么就是这样啦~~   下一篇文也请多多指教了!   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